城而已。
“甘泉水泛滥,敦煌本地漕渠遭殃,唉,今年秋收可怎么办呢?”
王思礼摇头叹息道。
不管是罗城也好,小城也好,都不是紧紧挨着甘泉水的,倒是没有被毁坏城池的危险。甘泉水这条母亲河脾气不好,本地人其实都是知道的。雪山融化的时候水量超大,奔腾如黄河。气候严寒的时候直接断流,脾气可谓是喜怒无常。
所以本地人的居住地,都是离甘泉水有些距离的位置,一般来说,并不担心河水泛滥。
唐代的敦煌地区已经形成了以甘泉水(党河)为主干渠,以马圈口堰为总枢纽的水利体系。
建立了阳开渠、北府渠、都乡渠、宜秋渠、神农渠、阴安渠、东河渠等七大干渠贯穿敦煌绿洲,另有百余条支渠呈羽状分列于干渠两侧。
干渠上还设有堰坝和斗门,这些共同构成敦煌地区发达的网络状农业灌溉系统。本地人,就靠灌溉系统吃饭,每年气候稳定,收成也较为稳定,并不指望老天爷赏脸。
所以说甘泉水发洪水决堤了,敦煌本地百姓担心的不是被淹死,而是从前多少代人不断累积的漕渠,被洪水毁坏!
这里的土地,都是“精准灌溉”,要是只按“科技含量”看,比中原耕作水平要高得多。
由于敦煌地区冬季气温低,土壤冻结,无法深耕。
而早春时节河流径流量小,无法满足灌溉需求,所以那些需要在早春种植春小麦和稍后播种豆类的田地一般在上年的秋季就要提前耕整。
因此,秋耕就成为一个生产周期的开端,而以秋收结尾。按照沙州府衙颁布的《沙州敦煌县行用水细则》规定,一个农业生产周期要进行六轮灌溉,即“秋水灌溉”“春水灌溉”“浇伤苗”“麦田重浇水”“糜粟麻重浇水”和“浇麻菜水”。
并且每年大部分农田的浇灌次数、每次的浇灌时间和浇灌田地的种类等。
这些内容,在《沙州敦煌县行用水细则》中皆有详细规定。
当方重勇第一次翻阅到这份文书的时候,立刻惊为天人,深感叹服。古人在生产力有限的情况下,已经把能做的制度管理做到了极致,实在是不可小觑。
方重勇觉得,这次发洪水与吐蕃人大概是没有强关联。只是,现在敦煌县被围城,很显然会影响修补漕渠,影响田里的收成。其后续恶果,不可低估。
“唉,确实,今年日子不好过了。”
方重勇叹了口气说道。
忽然,从城下飞来一块抛石,又阴又狠,直奔方重勇的脑门而来。此时他身边的刀盾兵都已经被撤走,没有任何防范。
正在这时,方重勇身后一个守城的士卒眼疾手快,冲上前将方重勇一拉,自己用后背硬生生的挨了一石头!
那人瞬间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好身上那件骆驼皮做成小甲,用绳子穿好披挂而成的皮甲,有一定柔韧性,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
阿段恼怒的顺着石头来方向反手一箭,很快便听到城下有人落马的噗通声。
“壮士可还好?”
方重勇连忙上前将那人扶起,去查看这位救命恩人,却见这位壮硕的士卒貌似一点鸟事也没有!
“嘿嘿,没事没事。”
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的汉子拍拍胸脯,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某皮实着呢,吐蕃乌朵这点把戏,跟玩一样。”
“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兵了!”
方重勇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说道。由于这位年轻壮汉太高,他根本拍不到对方的肩膀。
一旁的王思礼面露尴尬之色,随即拍拍这位壮汉的肩膀道:“张光晟,你以后就跟着方使君吧。他是方节帅之子,前途无量。你的军籍,本军使会处置妥当的。”
“嘿,好嘞!见过方使君!在下任凭使君差遣!”
张光晟对着方重勇抱拳行礼道。
王思礼无奈摇头,这位今年刚刚从军,他们家定居敦煌也没多久,家中是陕西盩厔(今陕西周至)那边的人,其父府兵番上到河西就没有再离开过了。
本来张光晟已经被王思礼招募为亲兵,结果现在方重勇开口了,王思礼也不好跟对方去争执,不如顺便卖个好,这种官场人情,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的。
果不其然,天亮之后,方重勇带着王思礼和本地大户的代表上了城楼,就发现小城已经被吐蕃军团团围困。只是他们围而不打,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不一会,城下有吐蕃军斥候,骑着马向城头射出一箭。
守军士卒将绑着书信的箭矢交给方重勇查看,只见上面用汉文写着:我军已破瓜州,斩断唐军奔赴西域之路。守城已无意义,开城投降,我军不杀一人,否则城破后血洗三日。
方重勇将吐蕃人射进来的书信交给众人查看,随即正色说道:
“且不说这是不是吐蕃人的无中生有之计,就算是真的,他们说不杀人,可没说不让诸位为奴为婢啊。
当了奴仆,生死还不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本官定与沙州共存亡,你们意下如何?”
方重勇环顾众人说道,张光晟十分机敏的握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