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指着面前的一碗那白米饭问道:“这个又有什么名堂呢?”
“这碗饭的名字叫清风饭,用料考究得很,制作也很繁复。
首先,要蒸一碗水晶饭,那个你吃过的吧?
蒸熟水晶饭后,再掺进龙睛粉和龙脑末,混以牛乳酪,放入金提缸内封存,再垂直放置在冰池内,待冷透后便是这样了。龙脑末是一味香料,取材自龙脑香树,来自波斯。”
龙睛粉就是桂圆晒干后磨成的粉。这已经不叫“饭”了,而是类似一种工序繁杂的奶酪糕点。
但无论其中工艺如何,价格高昂是免不了的。
“郑侍郎,钱还是得留着养家比较好,方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方重勇都忍不住规劝郑叔清把钱省着点花。
其他的菜他还没问到底是什么,没错,光看外形已经看不出来了,反正直觉上就认为贵出天际。
老郑这么挥金如土还包场,家里真的有矿么?
呃,说不定还真有!
想到这一茬,方重勇瞬间不想说话了。伱劝说一个家里有矿的人节俭,很多时候就是对牛弹琴。
“这就是你不懂了。
比如我们坐驿站的马车行路之时,有没有可能被盗匪打劫呢?
别说是这种事情了,刺史在赴任路上殒命的,都不是个例。
你平日里省下那几个钱,出了事还不够买棺椁的,不花留着便宜别人么?
只要身居高位,自然会有人抢着送钱巴结你,又何必为这些铜臭之物堵心呢?”
郑叔清将杯中的“凝露浆”一饮而尽。这酒富含金钱的味道,让他的内心十分满足。
有钱便可劲的造吧,留着干啥呢。人死了可不就啥也享受不到了么?
“倒是真有件事,要麻烦一下郑侍郎。”
方重勇忽然正色说道。
听到这话,郑叔清立刻紧张起来。
花巨款请大餐都没怎么在乎的他,一听说方重勇求办事,脑子便开始高速运转,不复之前的慵懒悠闲。
“呃,你不妨说来听听,大的肯定办不了,小的……我试试看行不行。”
郑叔清十分谨慎的说道,与刚才满不在乎的人生态度截然相反。
“郑使君在官场上肯定有些朋友,能不能让他们上书朝廷,就说吐蕃近些年实力颇有增长,我大唐不宜与之轻启战端。”
方重勇说了一件让郑叔清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事情。
“问题……应该不大吧。”
郑叔清沉吟片刻说道。
如果是要推荐王忠嗣上位,那这种奏章他是万万不敢写的,也不敢让自己的熟人去写。
不过开战之前一般都有廷议,唱红白脸的戏是在所难免的,总要有人站出来倡导和平。
这种奏章又不是推荐官员上位,不必负连带责任,事后也不会被追责。
无论胜败都安全得很。
打赢了,大唐天下无敌,恕我眼拙了。
打输了,看到没,我当初怎么说来着?
不得不说,方重勇这个要求确实不高。
“真没别的了么?本官听说三皇子那边的亲信,正在运作你未来岳父去陇右……”
郑叔清有些犹疑的问道。
方重勇要是鼓噪对河西用兵可以理解,那样王忠嗣就可以顺势出山了。但是对方居然拜托自己去唱反调。
这就不太正常了。
难道是想让未来岳父坐一辈子冷板凳,就像那个在夔州混吃得死的杨若虚一样?
“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记得粟特布所需的染料啊,长安本地的应该还不是最优。牛仙客说边关在清点粟特商人的货物时,居然有不少来自山东海边产的染料。
要是到时候仿制的布不如波斯原产的,圣人必然觉得颜面扫地,那郑使君这官位可就……”
方重勇欲言又止的拿捏说道。
“行了行了,这件事我去办还不行嘛?”
郑叔清最终还是无奈妥协了。
仿制粟特布,在技术上没有任何难度,不过,在工艺上却未必如此。
这些技术在大唐可能都是现成的,甚至已经落后,但工艺中所需的材料喝步骤,也不能完全依靠过往经验。
西域货物能在长安横行多年不衰,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粟特布叫这个名字,但它不是粟特人编织的啊!起码现在还不是!
其中工艺的秘密,重在细节。
大唐的纺织业在这个时代虽然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但若要仿制,或许还要处理一些局部的技术调整优化。
比如说染色顺序,比如说色彩附着度,比如说织锦的色彩对比。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大唐各地的纺织印染技术,都是相对独立的。长安洛阳等地的纺织业固然是先进,但具体到各地,也不是没有相应的地方特色。
就更别提波斯的纺织业了。
郑叔清这个活计看起来很简单,其中暗藏的风险却也不小。
“如此,那便谢过郑侍郎了。”
方重勇行了一礼说道。
“真搞不懂你,其实没必要跟你未来岳父绑在一起的,你的前途无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