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啊。”躺在床上的方重勇悠悠转醒,茅草扎着他的背,脑子里多了很多驳杂的记忆,让他感觉恍如隔世。
那些隐约的记忆告诉他,这里是唐朝的夔州州府,就在长江边上!
前世跟朋友一起撸串后,喝多了回去的时候在河边走不慎落水。
原以为会淹死在湖里,没想到醒来便是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躺在床上。
他的身体很明显是个少年,或许七八岁,或许六七岁,谁知道呢。
整个房间幽暗狭窄,连窗户也没有。房顶看上去只是铺了一层油瓦。此时正值晌午,阳光从油瓦的缝隙中透出,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方重勇不愿去想如果下雨这里会不会漏水……
总之,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郎君,你终于醒了啊!”
床边一個瘦弱的童子兴奋的叫喊了一声,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很显然不是女孩。
“今年是哪一年?”
方重勇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陶碗,猛喝了一口水。他实在是口渴得很,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呼唤着甘甜清水的滋润。
“噗!”
不等那童子回答,一股直冲脑门的土腥气,让他直接将口中的水喷出,喷到身边那童子一脸!
“这水的味道,怎么如此……怪异?”
方重勇忍不住责备对方问道。
“怪吗?”
那童子居然将陶碗接过去,喝了一口。如刀的眉毛一挑,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着方重勇道:“不怪呀,还是那个味!”
方重勇感觉对方的脑子似乎异于常人,以至于无法有效沟通,他轻轻摆了摆手,下床站起身。
在几乎是家徒四壁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方重勇疑惑问那童子道:“我父亲呢?”
“哎呀!想起来了,阿郎给郎君留了两封信,让郎君坐官船尽快动身前往长安。”
那童子从怀里掏出两封信,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信封上没有留字的那一封郎君可以看,另一封留了字的,是要交给中书的。阿郎离开前特意嘱咐过。”
感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方重勇疑惑问道:“哪个中书?”
“张九龄张相公。”
那童子平淡的说出了让方重勇炸裂的信息。
方重勇:“……”
张九龄都有,那这开元年间就不作假了。
他在心中暗暗腹诽,苍天在上,就他这小身板,也能参与到如此风浪漩涡之中么?
方重勇无语凝噎,他现在就是个孩子啊!
“中书是什么官职你知道么?”
方重勇不得不仔细问问这里头的关节,他甚至来不及去看信。
“总揽中书省,一省之长,位高权重。”
床边童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很是随意。
方重勇十分疑惑,以对方的年纪,又是家奴,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信息。
特别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气,怎么可以这样轻佻?
方重勇凝神打量着对方,这童子身上满是谜团,让他心中各种猜测。
方重勇拆开父亲留下的信,只见质地潦草的纸上,写着苍劲透纸背的文字:
“吾平生三大恨:
一恨朝堂诸公尸位素餐,吾经天纬地之才无以施展。
二恨贤妻早亡,孤苦飘零半生。
三恨不肖子蠢笨如猪犬,不堪雕琢。
苦也!苦也!苦也!
恨也!恨也!恨也!
不如归去,不肖子勿念。”
信写到这里就没有了,方重勇额头上一根青筋暴起,狠狠的将信纸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手掌都疼得让他想哭!
槽点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这是什么渣爹啊!直接把儿子抛弃了?
尊老爱幼呢?不是说什么“怜子如何不丈夫”吗?
丢儿子你丢长安也可以啊!丢在夔州这鬼地方,离长安上千里路,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去长安?
方重勇心头火起,直接将那封“不能拆开”的信也拆开了!
“郎君,不可啊!”
身边的童子惊呼道,来不及去阻止方重勇了。
“哼,我自有主张,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方重勇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问对方叫什么。
“奴叫方来鹊,来去的来,喜鹊的鹊。”
方来鹊有些委屈的低声答道,自家少主居然连他这个唯一的家生子都不记得了。
方重勇这时候没工夫搭理方来鹊的小情绪,因为他已经被这封“密信”中的内容给震惊了!
这是一封荡气回肠的……告密信。
信上,方重勇的老爹方有德,向他“真正的”的上司,也就是张九龄,汇报了一件大事。
经方有德查证,剑南节度使王昱,接受南诏国主的贿赂,使得唐军在蜀地南面边镇按兵不动,坐视南诏吞并其他五诏,严重损害了唐庭的利益。
而剑南节度副使、团练使章仇兼琼,则是利用这个机会,煽动边镇将士哗变,顺便请求左相李林甫,为他提供一些便利,比如说军费支持。
为了支援章仇兼琼,又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