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清单,今日便会送去大营。”
方重勇对身旁的何昌期支会了一声。
西域的昭武九姓,需要凉州安氏在大唐高层的关系网,凉州安氏也需要西域的昭武九姓持续为他们提供相对低廉的西域货物。
方重勇这才打量起张弥来,他似乎是挨了一耳光,嘴角处的淤青若隐若现,头发乱蓬蓬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节帅,张氏给远征军粮秣,支持出征西域,这個我们一点意见也没有。
昭武九姓就是月氏人的后裔,这个群体关系网很复杂,族群规模也很大。阿娜耶的母亲就是出自其中,但能说阿娜耶是凉州安氏的熟人么?
俗语有云:听其言观其行。
“噢?那倒是有点意思。”
张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将其交给方重勇。
不得不说,对于凉州安氏来说,这便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了。
这极大损害了凉州安氏的利益!
虽然之前安氏的人还不知道方重勇想做什么,但对此也有预料,所以跟沙州张氏的人打过招呼。这也是为什么张弥在宴席上一言不发,似乎在观摩局势的原因。
方重勇所说的那些,以张弥那有限的智慧,还不能确定可以给自家带来多大好处。
他现在听了张弥之言,却没有时间去观张氏之行,大军马上就要开拔奔赴西域。
现在张氏空口白牙承诺得好好的,也给了军粮辎重,参股了“西域商贸开发公司”的伟大事业。
可是谁敢保证,他们不是在敷衍与便宜从事?
将来背后捅一刀,他们现在损失的利益,凉州安氏其实都是可以补齐的,甚至可以翻倍给!
所以张氏目前的表态,并不能保证其忠诚!
大概也是考虑到了方重勇的迟疑,张弥拍胸脯保证道:“如果方节帅还有疑虑,需要张氏做什么,可以尽管开口。”
“嗯,本节帅还真有一件大事,要张氏出面办一下。”
方重勇皮笑肉不笑对张弥说道。
“节帅请讲!”
张弥也豁出去了,一脸郑重询问道。
“今年早些时候,平卢节度使安禄山遇刺身亡。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本节帅掌握了一些他意图谋反的证据。”
方重勇慢悠悠的说道。
张弥面露古怪之色,没跟上方重勇的思路。
一个河北的节度使要谋反,你给我说这些干啥?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顿时恍然大悟。
“方节帅,您是说安氏……”
张弥压低声音问道。
“没错,安禄山写给凉州安氏一封信,让他们看在同族的份上,到时候一起约定谋反。
河西与幽州一起反,连带西域昭武九姓二十国!”
方重勇铿锵有力的说道!
他这么说的证据在哪里呢?
别问,问就是那些都是机密。
但是安禄山在河北大肆收买人心,大肆建立私人势力的证据,方重勇不仅有,而且还是方有德给的第一手资料!
如今安禄山已经死了,有什么屎盆子往他身上扣就行了,反正死人也不可能站出来辩解,更不可能实锤真伪!
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
“方节帅是说,让某向朝廷检举,说凉州安氏与安禄山私通,图谋不轨?”
张弥疑惑问道,吓得腿肚子都在发颤。
“非也,本节帅并没有让你检举这个。
只是让你以沙州张氏的名义,向朝廷揭发,说安禄山给凉州安氏写了一封这样的信,恰好被张氏的人截获了!
你们发现事关重大,特意向朝廷告知实情。至于凉州安氏如何,你们不评价,也不知道,更没有合作!”
方重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凉州安氏有没有问题?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也说不好,反正安禄山给他们写了谋反信,其中一封外泄被沙州张氏拿到了。
至于凉州安氏到底是不是忠臣,到底有没有跟安禄山勾结,这个也没有人能反证对吧?
万一呢?毕竟他们的真实想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啊!
这封看上去极有可能是伪造的信,如果再伴随着关于安禄山的那一系列真实证据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九真一假”杀局!
凉州安氏要怎么自证清白?
是向基哥证明他们在朝中有党羽,很多子弟都在朝中为官,已经是“与国休戚与共”,根本不可能谋反?
还是向基哥证明他们在赤水军将校中,亦是关系深厚,甚至有家族子弟当副军使,在河西军界执牛耳?
又或者证明他们跟西域那边的胡商联系紧密,可以低价拿到某些贵重货物,对河西民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不管基哥会怎么想,反正方重勇自己设身处地的揣摩了一下。
他要是看到这样的检举信,将来无论如何也要在凉州狠狠掺一把沙子,不能让凉州安氏痛快,在本地继续坐大了!
基哥被这封检举信打了预防针,等凉州安氏再运作朝中势力,建议西域远征军换帅的时候,基哥或者说大唐中枢的宰相们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