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都扣在河阳,让自己麾下的神策军护送安禄山,这在办事流程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要能将安禄山平平安安送到长安,那这就是合乎法规,合乎建制的正常命令。
当然了,安禄山要是在神策军的护送下出了事,方有德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且就算能平安送到,二人之间的梁子将来也完全不可能解开了。因为这是方有德在利用朝廷规则疯狂打脸安禄山,对方还不能反抗!
“边镇节度使带着一百亲兵入长安,说出去外人还以为我们神策军将士是泥巴捏的,连一个边将都保护不好!
他们要是不听的话,那你们就直接上去缴械,本将军不想见安禄山这个人。
安禄山要是不服,那就把他扣押在河阳城。
至于圣人会怎么想,朝廷会怎么处置,那都是本将军的事情!”
方有德虎着脸对那位满心疑问的亲兵呵斥道。
看到自家老大发飙了,那亲兵连忙叉手行礼道:“方将军请放心,卑职这便去传令。”
等亲兵走后,方有德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他忍不住拔出腰间宝剑,铿锵一声剑如龙吟。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才不需要什么安禄山呢。”
方有德幽幽说道,目光深沉看着北方,似乎那道目光能眺望千里,聚焦到幽州一样。
他在河阳折辱安禄山,甚至有激怒对方造反的可能性,这种事情基哥会在意么?
方有德觉得基哥是不会在意的,禁军将领跟边军将领势成水火,这是基哥做梦都想看到的事情。
而卸掉安禄山身边的亲兵,只是引君入瓮的第一步罢了。
方有德来到已经被征用,作为神策军办公地点的孟州府衙书房。很快,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来到书房门外,在两个神策军士卒不善的目光中,敲响了书房大门。
当此人被引进书房之后,方有德才发现对方就是当初被自己拒之门外的张通儒。
“方将军,安节帅身边的亲卫,只为护卫他安全而已。这些人到时候都会屯扎于长安城东驿,不会入城的。
还请方将军高抬贵手放行,感激不尽。”
张通儒的姿态很低,说话的语气更是谦卑到不能再谦卑。
王不见王的规矩他明白,安禄山是不可能跟方有德直接见面的,无论双方是什么立场,都是一样。
要不然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张通儒知道,这次确实是方有德在故意刁难安禄山。对方也确实是在用明规矩整人,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服软求放过。
“朝廷规定,官员赴任与述职,都要走官道,由驿站接待。
沿途记录,不得怠慢。
本将军倒是很好奇,你家安节帅放着大路不走,倒是热衷于走驿站稀少的小道。
你现在就给本将军解释一下原因吧。”
方有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得张通儒心里直发毛。
如果安禄山走官道,住驿站,那么他压根就不会经过河阳城!安禄山就是不想从河阴县过黄河,不想去荥阳,不想走虎牢关,更不想去洛阳!不想走必经陕州的那条狭长官道!
从河阳这里往西走,过王屋山走轵关到河东,再从河东入关中,这是安禄山想低调行事的路线。这合乎情理与自身需求,但并不合乎官府的规定。
河阳城挡住了河北通往河东的一条大路,同样也挡住了河北通往洛阳的一条大路。
方有德的问题,张通儒还真不好回答,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方有德,本身就说明没有遵守朝廷的法度。
“某知道确有不妥,还请方将军通融一下。”
张通儒小声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神策军将士难道连一个节度使都保护不好么?
你们就在河阳城安安稳稳的待着,或者折返回营州柳城也行,安节帅的行程,神策军这边会安排好的。
若是你们觉得这样不合适,那就老老实实的回河阴县,从那里渡河去荥阳走虎牢关,一路沿着驿道去长安!
两个随便选一个吧!”
其实还有个选项,就是方有德放安禄山一行人渡河去官道,也就是长安到洛阳之间的那条最宽的必经之路,然后一路绝尘去关中就行。
这样也不错。
但很显然,方有德就是在故意给安禄山穿小鞋!
“方将军让我们一行人过河去驿道,从陕州方向入关中,也不行么?”
张通儒低三下四的询问道。
“你说呢?还要本将军说第二遍么?
还是说你以为你这样连流官都不是的幕僚,本将军杀不得?”
方有德将手放在剑柄上,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方将军今日大恩,将来安节帅必有厚报。”
张通儒恨恨说道,叉手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这个亏吃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以后找回场子了。
张通儒就不信这一路神策军敢把安禄山怎么样!
等他转身离开后,方有德这才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