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捕头,捕神来做什么?是为了给贫僧画地为牢,还是为了抢夺如来神掌秘籍?总不会是来赏花的吧?”
鸠摩智很没形象的瘫在大石上。
他现在已经是全身心放松,既没有高僧风范,也不讲求什么礼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意。
这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好似压抑许久的人,终于喝醉了酒,可以借助酒精的麻醉,肆意发泄心头沉郁。
“扮演”高僧是很疲惫的。
鸠摩智演了这么多年大轮明王,面对任何人都没有失去仪态格调,唯独面对沈炼的时候,内心会如此放松。
这或许是沈炼的特殊能力。
既能与所有人形成配合,而且能让所有人放轻松,进入最舒适的状态。
沈炼拿出酒葫芦:“大师,要不要喝一杯?左诗酿造的清溪流泉,献给皇帝的贡品,寻常人是喝不到的。”
鸠摩智道:“阿弥陀佛,佛门中人禁止饮酒,否则应该面壁两月。”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沈炼把酒葫芦递了过去。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鸠摩智把酒葫芦推了回来。
沈炼轻轻摆了摆手:“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首诗不能这么理解,前半部分说的是狂禅,是放下清规戒律后的大潇洒、大自在、大逍遥。”
“后半部分呢?”
“后半部分是警示,也是提醒,很多酒肉花和尚,用前两句诗作为借口喝酒吃肉,肆意破戒,佯装在修行。
这种人才是真的堕入魔道。
狂禅其实也是修行的方式,待到内心解脱缘缠井,打开心头的枷锁,仍旧会恢复本性,仍会遵守清规戒律。
酒肉穿肠过,不是喝酒吃肉,而是代表违反佛门戒律,可以为了救人,可以为了开悟,也可以是为了渡世。
无论是为了什么,一定不能放弃自身的底线,不能违背本真佛法。
如此方才是‘佛祖心中留’。
后人如果只是追求形似,却没有学到其神韵,更有甚者,以此为借口肆意喝酒吃肉、贪花好色、滥杀无辜。
这岂不就是堕入魔道?
这种人能得到什么解脱?
这首诗其实是告诉后人,狂禅这条路是走得通的,但不能为狂而狂,不能为破戒而破戒,更不能肆意妄为。
大师如今佛法开悟,颇有些高僧大德风采,纵然喝酒吃肉,心头也仍旧是灵山佛祖,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鸠摩智拈花微笑:“既然如此,喝就是不喝,不喝就是喝,差点被沈捕头绕过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炼撇了撇嘴:“我师父一直都觉得我们几个固然是人才,但无法继承他的衣钵,早就想找个衣钵传人。”
鸠摩智抚掌大笑:“难得,这可真是难得啊,沈捕头竟然也有……”
“咳咳!!”
沈炼重重的咳了几声。
“捕神看上了哪位豪杰?不会是段飞段施主吧?他能成为捕神么?难道不怕他辱没了‘郭巨侠’的名号?”
鸠摩智往日绝不会口出恶言。
只不过今日聊天实在是太畅快,发自内心的流露,没有那么多规矩。
从这个角度而言,鸠摩智如今这个潇洒状态,也算“酒肉穿肠过”。
冯素贞觉得颇为有趣。
富家太太信佛的非常多,她母亲平日也会读佛经,偶尔去金山寺烧香。
冯素贞闲暇无聊的时候,看过家里收藏的佛经,也有些领悟,但远不如鸠摩智透彻,更讲不出沈炼的道理。
沈炼总是能在讨论的时候,说出乍一听离经叛道,实则契合本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歪理”,正理可能听一遍就忘记,歪理却是永远忘不了。
世间能跟上沈炼思路的不多,鸠摩智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两人越聊天便越觉得志趣相投,甚至有知己之感。
沈炼淡淡道:“不知大师对儒家经典有多少了解?想来肯定看过,思维开悟的高僧大德,都是儒释道兼修。
韩文公有名篇《马说》。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自己不会培养,把千里马培养的不如驽马,却表示世上怎么没有天才,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段飞就是这样的千里良驹。
他看起来很弱小,不如常人,实际上是柳中原不会培养,千里马有千里马的培养方式,不能一概而论之。
另外,所谓的‘郭巨侠’,是江湖人给我师父的雅称,称赞的并不仅仅是家师的武功,主要是他侠义的心。
实话实说,我的私心很重,我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差的太远太远。
别人得罪了我,我当天就要想办法报复回去,宽恕他是阎王的事,我只把他送入阎罗殿,别的与我无关。
大师不妨等待三年,你肯定能够看到段飞的优秀,另外还有些原因,大师应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