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设在晚间,按照人数来摆,仅仅只有两桌而已。 到了时辰,差不多来了十几个乡绅,而且身后都带着下人,抱着一堆堆的礼盒前来。 孙传庭见状,连忙上前客气的迎接。 “哎呦,各位父老乡亲真是折煞本使了啊,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一名身着服饰很是华贵的老者笑道:“孙大人到任陕西不久,就来到潼关巡视,几天时间就将万有容那个害群之马给拿下了,我们这些人都对孙大人感激涕零啊!” 从万有容透露出来的名单上看,今日到场的乡绅,都是他贪赃纳贿的始作俑者。 转而言之,即是强占华州军田的那伙人。 孙传庭没有直接开刀,是有着一定顾忌,贸然动手会引得布政司和按察司不满,搞不好会引起三司衙门的强烈内斗。 宴请目的,则是要谈一谈军田之事。 孙传庭笑呵呵道:“李老啊,你说说你,刚见面就这么拍本使的马屁,该让本使怎么说好呢,还是请诸位先落座吧,有事情咱们坐下来谈!” “礼物就放在门外,不必拿进来了。” “今日让诸位赴宴,主要本使想要看一看当地的情况。” 如果是 真的宴席,孙传庭就不会穿着一身大红官袍,哪怕态度再怎么随和,这身官袍也会给人带来压力。 等到乡绅陆续入座,孙传庭也坐在了主位上。 “诸位父老乡亲,咱们也都别弯弯绕了,诸位在当地都是神通广大的人物,应该听说朝廷把本使派遣到陕西的意图。” “到任之后,本使查了一下近些年来的军屯账目,简直是不堪入目,诸位也都是占据军田的一把好手,为何积欠了数年军粮,迟迟不见结清呢?” “近些年来,朝廷国库也难啊,诸位要是都这样的话,明年若是后金打来,亦或者周边流民闹事,潼关可就没军力去帮你们镇压了,到时候家中钱财还不都是孝敬了那些流民或者后金?” 在这群乡绅的眼中,孙传庭此行设宴,就是想方设法从他们身上要钱,其手段比明抢好听不到哪里去。 居然还把“占据军田”这个字眼说了出来。 此次晚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对劲。 在座的那位老者姓李,也是潼关当地有名的乡绅,还自称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后裔,不过他的家世确实很不错。 家财万贯,良田千顷! 据说,京中不少陕西籍和山西 籍的官吏,都是这位“李老”资助出来的货色。 “孙大人,我们也知道国家有难,但是我们这些人的情况都不怎么好啊,天灾不断,粮食歉收,哪家哪户都没有余粮,如果您非得让我们表个态,我们能拿出来的钱财只有这么多,白银三百两。” 话落,李老就从袖袍中拿出一张银票。 其他人也纷纷跟随。 “白银五十两,这还是我们家节衣缩食省出来的钱呢!” “我也五十两吧,家中老母又病了,以后买药材都得花不少钱!” “我家中情况稍微好点,就替国家贡献一百两。” 十几个人,拿钱确实爽快,但拢共算起来也才不到两千两的银子。 这些银票,孙传庭照单全收,脸上神情都变得好看起来。 乡绅们心中鄙夷不堪。 “还说什么为国家做贡献,这些银子到头来还不是进了你孙传庭的腰包?” “要钱就要钱,别巧立名目,你孙传庭要是能做我们的靠山,以后要多少钱都给!” “这点银子,算个屁!” 当然,这些话乡绅都不敢说出来。 孙传庭拿着银票,哈哈大笑,忽然之间攥紧银票,笑声也变得阴冷起来。 “不到两千两… …” “哈哈哈!真是快把本使给笑死了!” “十几个家族,几乎占据着华州所有粮田,才能拿出来这么点银子。” “诸位,你们莫非是把孙某给当成要饭的了?” 孙传庭态度的转变,也让乡绅们意识到不对劲。 还不等他们继续开口辩解,孙传庭厉声道:“既然诸位还要装糊涂,那本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明日开始丈量潼关周边所有陕西境内的军田,到时会按照应该追缴的数目对诸位进行追缴,限期之内若是交不出足额的粮食或者银两,就别怪本使无情了。” “今日晚宴,就是替诸位准备的,现在粮食紧,可千万别浪费。” “本使就不做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