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揣测圣上心意。” 苏柳很是含蓄地回答了一句。 在此事上,要说对沈炼没有忌惮,那是绝无可能。 朱由校自继承大统的七年以来,阉党与东林党正是党争最为猛烈之际,做出过不少欺上瞒下的事情,心中之戒备时时刻刻都在顶峰。 如今对于沈炼,信任较多,但不完全。 苏柳忽然开始维护起沈炼,颇有深意地说道:“陛下,沈炼有个很多人都没有的本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什么三教九流到他手上,都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朕明白了。” 朱由校生性本就多疑,扶持沈炼和扶持魏忠贤,给他带来了两种不同的感觉。 后者再怎么说只是个太监,做起事情来很是极端,压制住也非常容易,可前者就截然不同了,军政大权都在手中紧紧握着,如今又能控制沿海贸易。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沈炼对大明的忠心,独一无二。 朱由校逐渐明白了一件事实。 沈炼不是忠君,亦不报国,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来挽救这破败不堪的山河! 论及能力,现行的东林党人全部捏起来,都不如他。 若是压制沈炼,朱由 校手上就没更好的棋子进行利用。 “也罢,也罢……” “就让沈炼做个权臣吧,有他在,大明十年之内无忧。” “这样朕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朱由校眼神落寞,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几斤几两,玩弄权谋,制衡党争,实在是绰绰有余,但若是想凭着手中权力让濒临绝境的大明能够复苏过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从沈炼的“新政改制”之中,朱由校是实实在在看到了希望。 朱由校最终缓缓道:“若是沈炼能为诸葛亮,那朕愿为刘阿斗!” “陛下圣明!”苏柳恭恭敬敬道。 这便是朱由校的态度,对沈炼还有猜忌不假,但他很清楚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如此。 沈炼所作所为,哪一项是为了谋求自身私利? 反观那些东林党人,天天喊着“天下为公”,背地里与豪门世家联合,朝廷这边吃一头,百姓那边吃一头,以导致民心沦丧,大明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沈炼想要招抚郑芝龙,还没有那么简单,需要朱由校从中继续为他扫除阻碍。 内阁,即是首要。 福建巡抚熊文灿是东林党的人,招抚郑芝龙过后,一个握有民政 ,一个握有海防军权,期间必然会产生诸多摩擦。 必要时得把熊文灿给换下来。 再者说了,熊文灿不是早就想回兵部了么,正好借此机会让其卸任巡抚之职,让东林党人在朝堂中多出助力,这样朱国祯面子上还能挂得住。 即便如此,东林党人未必会乐意。 撤回熊文灿,沈党势力在南方沿海就没了掣肘,凡是海事都归沈炼说了算,而且他现在是吏部尚书,可以随意调动地方的官吏任命。 那些寒门士子,支持新政改制的不在少数,沈炼也就不缺后备人才。 为此,朱由校把几个东林党的主要人物,都给叫到了乾清宫中。 事情终归要好商好量才有结果,党争闹得太僵,对于大明也没有利处,最起码现在还得忍着东林党。 朱由校已经让太监们准备好了许多椅子。 人一到齐,朱由校乐呵呵道:“诸位爱卿不必行礼,还是直接坐下谈正事吧。” “谢主隆恩!”众人齐声道。 朱国祯杵着拐杖,明知故问道:“陛下,您今日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啊?” “还是与招抚郑芝龙有关,朕觉得吧,这家伙毕竟是个海盗,让熊文 灿留在福建掣肘他有些不太适合,年初的时候熊文灿也在奏疏中表明意愿想要回京,几位大学士和尚书们都觉得不妥,认为他得留在福建,防止东南海患继续扩大,现在感觉没什么必要,不如满足熊文灿这个心愿,你们觉得如何?” 朱由校假意询问,不就是想替沈炼把在东南的最后一道阻碍给卸去了嘛? 这件事情,内阁肯定是不愿意的。 朱国祯连忙说道:“熊文灿虽说未能真正镇压海盗,但在历年福建赈.灾中表现良好,在税赋一事上也按照朝廷要求如数上缴,这时候把他调回京城,怕是有些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朕已经考虑很多次了,想来想去不如让熊文灿回来,升任兵部左侍郎,明年开春和后金估计又有几场硬仗要打,兵部不正喊着缺人嘛。”朱由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