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让手下离开之时,赵琼反复沉思利弊。
考虑到各种情况,摆在眼前的出路,只有不断和沈炼绑在一起,所以才不惜连夜奔波,还冒着被半路截杀的风险前来传达情报。
沈炼仔细审阅着信件中的每个字眼,生怕会错漏什么重要信息。
“赵琼真是帮了大忙了!”
在他送来情报之前,沈炼就已经怀疑,吴桐留下的“信”字,极有可能是指向信王朱由检。
现在进一步确定,与信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沈炼没有权限去调查朱由检。
并且,在这件事情上,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未必会乐意。
明面上不可行,但未尝不可在秘密进京时,将此事告知朱由校,再次探查他对朱由校的态度。
不过沈炼估计,出了西南叛乱这档子事,对于皇室中的血亲一定会更加提防。
圣意难测,沈炼暂时将此事压住,不让消息外泄。
心腹们早晨前来禀报各路情报,恰好看到沈炼手中拿着弩箭。
李子染紧张兮兮地上前问道:“老大,您不会又遇袭了吧?”
“没有,是我自己摆弄弩箭而已。”
察觉到有脚步声时,沈炼就将信件藏在袖口之中,没有让
其他人看到。
“老大,苏萨迪尔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毙命,估计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佛朗机商队之人,已经将所有罪行交代完毕。”
“百花苑于昨夜查封,所有艺伎尽数羁押,其他各国商队照常运转。”
濠镜风波逐渐平息,审讯事宜都交给了汪寿。
对付那群地头蛇,当地锦衣卫还是有着一套法子的,效率快又能得到准确结果。
“摆平了佛朗机人,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沈炼很是满意。
做事还是需要注意些尺度的,如果将佛朗机商队之人全部处置,无异于是恶化邦交关系。
严格来说,佛朗机国,并不属于大明的藩属国,处置起来更得谨慎。
沈攸之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替沈炼想好了万全法子。
“老大,他们的副首领德拉尔多也在监牢当中,事前我瞒着你打过招呼,没对此人用刑,一直都在以礼相待,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他和苏萨迪尔不对付。”
对于此人,沈炼做了些了解。
如果不能彻底歼灭佛朗机人,那么转而培植起来一个属于自己的傀儡,能够直接控制佛朗机商队,这种结果同样可以接受。
沈攸之
微微一笑,主动说道:“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办吧,保证能让德拉尔多乖乖听话。”
“那好,争取在我返京之前做成此事。”沈炼督促道。
“明白!”
为此,沈攸之准备的不多,只是让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他独自提着食盒前往监牢。
经过多日关押,德拉尔多没有原先那么体面,再加上没有眼睛,视线一直都处于雾蒙蒙地状态。
浑身上下都沾染着一股汗液的臭味。
沈攸之提着食盒踏入,德拉尔多勉强才能看清他的脸。
“你是……沈钦差身边的心腹。”
德拉尔多知道沈攸之的身份,但了解的并不是很透彻。
“我叫沈攸之,特地奉钦差之命,前来给你送些好餐食,这些日子在牢中怕是苦坏了吧?”
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沈攸之很客气地将酒肉拿了出来。
德拉尔多不断嗅着香味,不管三七二十七,就开始狼吞虎咽。
外面百姓有些时候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牢狱中的伙食自然不必多说,全部都是从酒楼中以极其低价买来的泔水。
爱吃就吃,不爱吃就饿着。
吃到最后,德拉尔多打了个饱嗝,很是自然地撑起身体。
“行
了,我知道大明的习俗,送罪犯上路之前,还会给他吃顿好的。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你们大明很有人情味。”
德拉尔多并不知道自己下场会如何,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没想到的是,沈攸之又掏出一个金丝眼镜。
这玩意放在大明可是稀奇物,全部都是从西洋传播过来的,不过是沈攸之从佛朗机商队的仓库中找到,截留了一份交给德拉尔多。
戴上这玩意,顿感视线变得光明起来。
沈攸之始终挂着笑容,问道:“言归正传,你对大明的印象,究竟如何?”
“糟粕与精华皆有,但怎么看都是前者居多,大概是受到你们所谓的儒家学识影响。”
德拉尔多在濠镜澳期间,很是喜欢钻研各路学问,结合当地百姓与官僚的弊病,究其根本还是脑子的思想出现问题。
在同时期里,其他国家好不到哪里去。
沈攸之及时纠正话题,提醒道:“我来找你,不是想和你大谈思想,大明自有大明的出路。”
“驱逐佛朗机人,的确是我们的目标,但更加准确的说法是驱逐佛朗机人所带来的威胁。”
“苏萨迪尔必死无疑,
不管怎么说,他在濠镜澳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已经是天怒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