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在任时,屡次向我索要重金,在下被迫无奈送出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三千两!”
“各类名贵丝绸不计其数!”
“……”
杜松跪下过后,一直都是述说他被吴桐索要的钱财。
姜瑜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些都是杜松的一面之词,听听就行,暂时还不能当真,关键是没有确切证据!
姜瑜连忙说:‘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先起来吧。”
“大人,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您不会相信,那这些东西,您总该信了吧!”
杜松能在广东把生意做那么大,即便现在没落,脑子肯定还是有。
只见杜松从胸口衣襟处掏出一本泛黄的账本。
“这是历年以来,吴桐和许多贪官污吏向我索贿的账目!”
“每一笔账,都有迹可循!”
“以沈钦差的能力,想要追查清楚,绝对不是难事!”
“但也足足涉及广东和濠镜两地官吏上百人!”
杜松双手捧着账本。
姜瑜神色平淡,伸手接过之后翻开,上面记录的数目的确清楚,就连年岁月都非常详细。
不得不说,杜松是真的愿意下血本。
姜瑜漠然道:“你做丝绸生意,销往海外各国,赚的钱也不少,地
方官吏的俸禄本来就少,你奉送出去一些似乎也无可厚非。”
“大人,如果单单是钱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计较,要多少我愿意给多少!”
“但是……”
“有一件事情,我忍了三年,此乃血海深仇!”
杜松此刻已是满脸泪水,双眸血红,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
能将仇恨隐忍三年,这杜松也不是个简单货色。
姜瑜颇有兴趣道:“那就请直说吧,我会如实转告给钦差大人。”
“三年前,吴桐之子吴鸳,带人闯入我的府邸,杀我已经年迈的父母,以武力手段强行劫走我的妻女!”
“而我发妻和两个女儿,在吴鸳的折磨下死去,导致我杜家家破人亡,这难道不是血海深仇吗!”
“在那之后,吴桐想尽手段将此事平息下来,而我杜家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现在只能是堪堪运转。”
“若是沈钦差愿意替杜某伸冤,杜某愿奉送所有家财!”
钱?沈炼有的是,连吴桐送的那一箱小黄鱼都看不上,又岂会看得上杜松那三瓜两枣。
但是,这件事情,却能给沈炼带来极大的作用。
姜瑜收起账本,亲自把杜松扶了起来。
“杜老板,放心吧,
吴家父子作恶多端,钦差大人本次前来就是为了铲除他们。”
“而且,不止是他们,还有一切祸害百姓的存在!”
“你所提供的账本,将会带来很大的帮助,但在濠镜的这段时间里,你得务必小心了。”
杜松的年纪看起来也四五十,但两鬓与头发皆白,看起来都有六七十岁。
经历家族破灭,还能够坚持到现在,心性属实强悍。
即便当初不从商,去做其他的事情,今日或许名声更大,但运气着实不怎么好。
儿子犯事,老子也难逃其咎!
人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此事要是完全揭发出来,吴桐就会彻底沦为过街老鼠。
姜瑜没有独自决策的能力,打算把账本带回衙门,先给沈炼过目。
杜松心中还是非常忐忑,他也不知道眼前之人能否相信,只知道姜瑜能够接触到沈炼。
只有这样,报仇的机会才会出现。
姜瑜不想再醉云楼过多逗留,拿到账本,结合杜松的言语再次进行调查。
对于现在的线索,大概率会有突破性的发展。
“事不宜迟,杜老板多多保重,我得先回衙门了!”
姜瑜立即告辞,杜松也没有挽留。
或许是太过匆忙,姜瑜
忽略了很多细节,尤其是忘记杜松本人。
来到沈炼面前时,姜瑜还带着笑容。
沈炼疑惑道:“捡到金子了?这么高兴?”
“老大,这比金子还值钱啊!”姜瑜很是兴奋。
拿出账本,放到沈炼的书案上。
沈炼还不明所以,翻开第一页时,就看到了格外引人注目的一个名字。
吴桐!
后面还有一串数字。
“壹仟叁佰万白银,天启元年四月十五收。”
诸如此类的记录,可谓是不计其数。
吴桐乃广东提刑巡海道副使,濠镜又在其全部掌控之中。
佛朗机人和其舅父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两地捞油水,怪不得吴桐那么财大气粗。
现在朝廷处处要用钱,沈炼又明白了朱由校另外一个意图。
钱!
灭了吴桐,其私产全部充公,还能牵连一大堆当地行商和其他官吏,拢共算起来也能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沈炼还是要考虑眼前之事。
“杜松这个人,我在百花宴上就见过,此事不要完全信,多半其中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