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几位恩公,当时我年少无知,妹妹雁儿也单纯,居然轻易相信了龙爷的话。”余呈言因为内疚和自责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他告诉沈炼一行人,当初龙爷以佛郎机国聘请绣娘为由,以月俸十两银子诱惑余呈雁。
街里街坊都知道余呈雁刺绣的功夫是一绝,何况龙爷这个人精,借口编的漂亮,又以立刻请大夫免费医治和用药作为诱饵,
余呈雁十六岁的年纪,正值豆蔻年华,她也想要为贫苦的家里出份力,尤其是帮助病榻上的黄英求医问药,便点头答应了,连带着被打的哥哥余呈言都得到了大夫的救治。
这点甜头让兄妹两个相信了所谓的绣娘一事,在大夫给黄英问诊开药后,果真没有花一分钱,之前欠下的税银契约书也被龙爷销毁。
余呈雁拉着哥哥的手,还憧憬着她做了绣娘后家里会越来越好,便毫不犹豫的和龙爷签订了契约书去佛郎机葡人的绣坊做绣娘,当晚就跟着龙爷走了。
“我女儿雁儿被带走的后半夜,我因为吃了退烧药的缘故醒了过来,得知发生的一切,脸色都变的惨白,因为龙爷拥在河阳类似的借口骗走了好几个姑娘了。”
黄英积压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她打断了儿子余呈言的话,哭着看向沈炼他们:“恩公,你们能够避开龙爷火铳的射击,肯定不是寻常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这些穷苦的人吧。”
“我女儿雁儿被带走后,不到六天就被送回来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可因为对方有所谓的证据,说是我女儿偷盗绣品和银子,被发现后急着逃跑才坠楼摔死了。”
“当时仵作验尸也说致命伤是坠楼导致的,再加上他们还有所谓的人证物证,我家里的屋舍也被暴雨台风冲垮,他们按照契约书给女儿提供了赔偿便草草结案,后来我不死心寻到了那绣坊才发现了秘密。”
黄英告诉沈炼他们,那佛郎机葡人建的‘绣坊’其实就是把设计诱导来的姑娘当做妓子,专门侍奉那些葡人士兵,还专门有人调教,若是遇到不从的,就用药迫使她们不得不服从。
要不就是拿家人威胁,有些姑娘性子刚烈不堪收入就自尽身亡,余呈雁就是如此跳楼死的。
“当时我就去衙门报官,裴永宁大人为民做主要去搜查佛郎机人的绣坊,可惜早有人告了密,等裴永宁带人搜查时,什么也没搜到,我见到的那些姑娘们也都不见踪影,多亏裴大人保护我
才没被记恨。”
“我之所以带着儿子苟活至今就是想要找机会报仇,像我们这样遭遇的人多了去了,以前裴大人在的时候还有人管。”
“可是现在裴大人也病了,当年我丈夫余南死的时候,就是裴大人帮我要回了这家铺子,有他在的时候,至少这帮佛郎机国的葡人还不会这般猖獗!”
黄英情绪有些激动,不顾沈炼他们的反对,再一次跪下磕头。
余呈言也立刻下跪,学着黄英的动作给沈炼他们磕头。
这一次,沈炼没急着扶起黄英“你们母子若是真相报仇,那就要做好觉悟,我听说不久之后朝廷会派来钦差,你们愿意试试吗?”
“丑话说在前面,民告官注定要被报复,或许你们母子会有生命危险,比如遭到灭口,甚至这个小铺子也会受不住,你们还愿意冒险吗?”霍启霖严肃的追问。
李七叶见过太多不平之事,如今听完黄英一家的遭遇,得知壕镜澳门的贫苦百姓不止这一个家破人亡,连带着裴永宁这个为民做主的父母官都被设计成了‘疯病不堪’,不免怒火腾升,攥紧了拳头。
“恩公,我们母子二人愿意付出生命为家人报仇,只是所谓的钦差真的会为我们做主吗?”黄
英泪痕斑驳的看向沈炼。
“是啊,这段时间龙爷和那些佛郎机葡人的士兵都说税银增加就是为了应对新来的钦差沈炼沈大人,因为他不止是督办壕镜澳门的钦差,还兼任提刑按察司巡海道特使,市舶司和提调备倭巡辑都归他管。”
余呈言是读过书的,知晓钦差大臣的权利更了解‘特使’这两个字的分量。
他面色凝重的看向沈炼等人:“你们可知这钦差特使的不同之处,专办壕镜澳门事宜,无论当地官员职位高低,都无权过问其行事准则,包括佛郎机国葡人也是如此。”
“此外,壕镜内外兵马无权干扰钦差特使的行为,更别提负责调查跟进事宜的都查院了,以前朝廷也派监官来审查壕镜澳门,可都是走过场罢了,如今传闻中的钦差沈炼人没到就已弄的民怨不止,他……”
余呈言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但他的语气和担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
事实上黄英母子压根不知道下跪叩头的恩公就是他们怀疑的钦差特使沈炼。
李七叶和霍启霖此刻都默契的看向沈炼的位置。
“你们母子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即将抵达壕镜澳门的钦差特使沈炼是和裴永宁一样的好官。”沈炼
一本正经的说道。
黄英用袖子蹭掉眼角的泪:“此话当真?”
“几位恩公如此信誓旦旦,语带坚毅,还敢和龙爷正面交手不落下风,莫非是钦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