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只有对着心思单纯的姚晟和孩子心性的小涛时,才会彻底放松下来。
“主人方才怎么皱着眉?”姚晟把大块酱牛肉往沈炼怀里塞:“别不高兴,牛肉好吃,你多吃点。”
“好,你和小涛也吃。”沈炼撕下两块喂给他们。
小涛没骨头似得靠在姚晟身上吃肉,姚晟也乐意宠着这个弟弟,但对沈炼这个主人也是一样的依赖,把拎来的酒囊继续往沈炼怀里塞,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喝:“烫过的酒,还热乎呢。”
尽管京城的户科都给事中崔七海和涉案欲孽之间的关系成为悬在沈炼心头的一把刀,可此时此刻沈炼只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原本和秦良玉将军预定好三天完成剿匪,如今两天三夜就提前完成任务了,沈炼自然是高兴的。
“老大,按照你的吩咐将流寇全部就地斩杀,可他们在哀牢山的地窖里还关着几个人,我不敢拿主意。”孔振小跑着来给沈炼汇报。
沈炼把没吃完的酱牛肉递给孔振:“我知道了,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去地窖里看看。”
——
哀牢山地窖。
潮湿冷寒的空气带着一股霉味。
沈炼拎
着火把,身后跟着姚晟和小涛。
被锁链坤福四肢的几个汉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为了取暖都蜷缩着身子将地窖里那些半干不湿的杂草当做衣服裹在身上。
“谁来了,敢问英雄大名,我等听到了厮杀声,可是朝廷来剿匪了?”为首的汉子听到沈炼他们的脚步声,猛地蹦跶起来。
铁链‘哗啦’作响,因为长度有限,只能止步与锈迹斑驳的铁栅栏跟前。
沈炼将火把插在墙壁上,借着火光打量对方。
虽然胡茬儿繁茂,但依稀看得出对方生了剑眉虎目,因为被囚禁的缘故,面黄肌肉,但看他的虎口有练家子才有的茧子,显然应该是懂功夫的。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匪寇关在这儿?”沈炼开门见山的问。
角落里嚼着杂草的男人忽然开口:“黄虎,甭搭理他,什么朝廷来救我们,现在的西南是烂摊子,荣王举兵造反呢。”
他口中的‘黄虎’应该就是主动和沈炼搭话的男人。
“没错,这些匪寇和当地的土司们是一伙儿的,谁知道杀了一天一夜是不是窝里斗。”
“黄虎,吃一堑长一智,要不是你当初打抱不平,咱们
哥几个也不会被关在这儿小半年了。”
几个男人都纷纷发表意见,劝黄虎别搭理沈炼。
“我叫沈炼,是百炼军的主帅,奉旨来平叛西南战乱。”沈炼自报家门,还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令牌。
这下众人都瞠目结舌,一窝蜂似得爬了起来,纷纷凑近瞻仰沈炼,以及他递过来的令牌。
“天呐,你就是沈炼沈大人?从辽东战场到江南,你的事迹我都听过。”
“是啊是啊,我们兄弟都知道你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还丈清江南卫所的军田!”
“沈炼沈大人官职升迁的速度和能力,引起了阉党和东林党的忌惮,所以被安排平定西南。”
“湖广涝灾,江水决堤,两广贪腐世家与官员沆瀣一气,也是沈大人你出手整治的,对不?”
他们细数沈炼的功绩,如数家珍似得语气,足以让沈炼知晓他们对自己的崇拜和钦佩。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那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沈炼反问道。
被大家唤做‘黄虎’的汉子抢先开口:“沈大人我叫张献忠,字秉忠,号敬轩,他们几个是我的兄弟,黄虎是他们给我的外号。”
“没错,我们
都是陕西延安府庆阳卫人士,之前跟着黄虎做过捕快,后来因为家境贫苦,又受了灾就逃难了。”
“是啊,幸亏黄虎跟着他爹做点小生意接济我们,于是我们就跟着黄虎去了延绥镇做边兵。”
“可谁知道中途遇到倒卖药材的黑心商贩,所以就暗中调查,结果就来到云南境内。”
“黄虎生性刚烈,又喜欢打抱不平结果惹怒了当地的小土司,让暗中勾结的匪寇捉了我们。”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起过往的遭遇来。
沈炼心神一动,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和李自成齐名的农民军领袖张献忠。
历史上的大西政权建立者居然站在他的面前。
难怪总觉得这人长得格外壮实,一双虎目自带威视,原来是遇到将才了。
沈炼当即就让姚晟把张献忠他们给放了,还分给他们保暖的衣服和吃的。
张献忠本就对沈炼的大名如雷贯耳,如今被沈炼搭救后,更是表明忠心也要加入百炼军。
“沈大人,别看我粗鄙不堪,其实我是读过书的,也参过军。”张献忠用袖子话乱擦拭了嘴角,咽下嘴里的吃食,继续说道:“当初在延安府做不快,也是因为
这倔脾气,见不惯那些世家子弟欺负百姓,结果被革职。”
沈炼听到这儿也也知晓他说的是何事:“我记得应该是当时延绥镇的主将陈洪范替你求情了,当时的总兵王威只罚你一百军棍,将你从军籍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