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阴沉着脸走出房间。
李春烨喊了一声身体欠佳,不便送客,而后便没了动静,还是李凌亲自将沈炼送出府邸。
不多时,李凌回来。
“爹,您真的要辞官吗?”
李凌满眼不解的询问。
之前两人的谈话,在门外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李凌发现里面聊天的声音比较大的时候,主动的让李大忠坐在了院外的亭中休息,他则是站在不远处偷听,大致的谈话内容,他基本都听到了。
李春烨笑着摇了摇头:“再等等看,说不定真的是个可以用得上的人呢?皇上如此器重他、容忍他,说不定他真的有本事,有能力将整个京营的杂碎清理出去,还大明一个清白的京营。”
“爹,魏忠贤前几天还在催促我们快些动手,连叶向高也在催着我们快些将这里处理好,然后辞官,推上他们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李凌皱着眉头,眼中竟然有一点点恐慌。
他不明白父亲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跟所有人都有联系,并且还每一个人都答应。
现在沈炼也在说让他辞官的事情,就一个官职,三方都要,皇上还不准他辞官。
前后的路都被封锁了,没有任何
逃离和婉转的余地。
“你爹我不还是在养病吗?这么着急干什么,等着吧。”
李春烨慢悠悠的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行走,活动身子,片刻后,他见儿子还是愁眉不展的模样,笑道:“你还真认为沈炼会把我给踢出局?即便是真的辞了这个官,那不也是正好满足了我的心愿,到时候回去养老不也挺好。”
看着自己老爹如此自在随性,李凌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
乾清宫。
朱由校翻看手中的一份奏折,眉头紧锁。
沈炼的这一份奏折简直是针对着京营多年的制度的。
从来都是招兵买马,革新兵器,还从没有听说过要精简兵马的。
何况如今国库已经有了一些库存,怎么到头来反而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半晌,朱由校合上走着:“沈炼,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京营乃是大明的精锐,你张口便要精简人数,改为定额,你可知道这一措施之后,辽东的后金金兵会怎么看?你可知道,一旦真正实施,敌军根本不需要斥候,道听途说就能够了解大明的兵马人数、规格。”
沈炼重重的点头:“微臣自然知道。”
他又拿出来一份账目表呈递上去:“皇上,目前
五军营的人数上报的有十八万七千人,这是不固定的数额,因为每一年,每一季的新兵在来往京城的道路上收录的并不齐全,因此人员并不固定。每一年的军饷数目亦不固定,但每一年但是五军营的武器更替就需要三百万两,这还不包括每一季度,每半年内追加的各类项目。”
“精简兵马,首要目的是确定人员定额,使得对兵马有一个完整的掌控,更容易加强对京营的管理,其次可以通过对人数的精简,提高各军营的综合作战能力,适者生存,最后也可以通过这一次普查,使得京营内的某些问题浮上水面。”
这些事情,都是沈炼经过调查得来的,其中的很多消息甚至花费了不少钱才买通那些嘴不牢靠的小子们。
就是这样花费精力,沈炼手中的这一份账目其实也是不完整的,因为这只是单纯的银两,其他的各类东西都没算上。
什么绢布、丝绸、铁料、工匠、劳工……等等一系列的花销,都是一个看不见却十分庞大的数目。
“沈炼呐……”
朱由校又翻开奏折看了一遍,不住地微微摇头叹息。
前朝列祖列宗,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留下来的京营的军制,虽然冗
杂,但这么多年大家深处其中都相安无事,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功德,总比百年前那些武将文官对喷的好。
可这样一个相对平衡的环境下,沈炼收我重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对这个体制动手。
该说是不自量力还是无法无天?
朱由校心中满是焦急,可他又不能这样跟沈炼去解释。
身为皇上,一切都应当以百姓为重……不对,应该说是以大局为重。
沈炼的理念,长远得看,对大明的兵力而言,都是一个十分好的策略,可对于眼下的国情来看,并不是友好的。
这是一种严重的内耗行为。
沉思良久,朱由校说道:“沈炼,朕既然能将你放到这个位置上来,是认定了你的能力,目前为止,朕也看到了你的一部分能力,但在治世这方面,朕还没有亲眼见到过你的能力,朕的一句话,百姓便要少受多少罪,说错一句话,百姓就要经受多大的折磨,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沈炼可没有想到朱由校会跟他说这些话,不由得面色一滞。
接着,朱由校起身绕过龙椅,走下殿阶:“沈炼,朕希望你可以重振威风,改善当下的情势,不是让你效仿千百年签的商鞅,也不是让
你学习诸葛孔明呕心沥血。”
“这一份奏折,朕可以答应一部分,精简这一点,朕是万万不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