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叫宁,江南宁式的二公子,姐姐是太常寺少卿的正房……那你这关系也不怎么硬啊,就是家里有钱啊。”
“你叫周洋,是五经博士周良的小儿子……那你这关系挺硬啊,就是家里没钱。”
“你叫……”
小小的营帐,经过一个时辰的整理,这里的士兵一共十二人,去掉被打的半死的三角眼梁河,以及被吓的失心疯,现在还没醒来的陈老幺,还剩下十人。
这十人,沈炼是一个也没有漏掉,挨个儿审问。
得到所有人的信息资料以及如何进入这里的手段,沈炼这才招手叫来宁家二公子宁毅,问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这里这么安静,还是没人过来查看?”
宁毅斜了眼站在门口的丁小小与李大忠两人,低头说道:“这,一般要是有女子在,别人都怕坏事儿,就不会过来的……”
“还能带进来?”
沈炼一脸惊愕。
宁毅微微的点头,双手不知所措的捏在一起。
“行了,沈某说话也是有重量的,你们是在这儿歇着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们。”
“沈,沈大人……”
沈炼刚站起身,宁毅便颤声叫住了他。
“能,能不能不要告诉,
告诉我父亲。”
宁毅说话时声音颤抖,双手紧紧地相互捏在一起。
“告诉你父亲?”
沈炼是真的被这一句话给说蒙了。
宁式……在江南三大家族倒台之前,虽说没有排到前面去,但其硬实力摆在那里,传承二百多年的家业不是开玩笑的,谁都知道宁家是个大老虎,只是从来不吭声而已。
魏忠贤这么狂妄,在江南却从来不跟宁家沾上关系。
跟宁家合作,要是宁家答应,魏忠贤肯定是如鱼得水,若是宁家不答应,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撼动人家的地位,得不偿失。
如此家族培育出来的二公子,居然回想着不要把在营中的荒唐作为告诉父亲……
说明这孩子还有救啊!
沉思片刻,沈炼摇了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到如此回答,宁毅紧握的双手松开,最后长叹一口气。
“你是第一个敢出言反驳的,今晚子时,来沈府找我。”
沈炼转身离去。
若是宁毅跑了,或者不来,那说明这人也就一般,有错不敢认,没啥拯救的必要了,若是他真的来了,那说明这人还有抢救的必要,还能收到麾下做点儿事情。
沈炼的想法就是
如此简单,只是话听到其他人的耳中,这无疑是死罪了。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三角眼梁河,差点儿烧死他,还把陈老幺给烧疯了,这会儿宁毅选择谈条件,那不是找死么?
沈炼离开后,其他人盯着宁毅,一时间都不敢再跟他牵扯上关系,各自忙活着带梁河去就医,带陈老幺去见陈老大,让他说清楚事情经过,唯独是没人敢靠近他。
离开了营帐,沈炼没有回去,而是径直走向演武场。
在五道营军营,演武场常年都是有兵马训练的。
训练的士兵不是每一天都需要训练,而是轮着来,例如当年景泰年间,三大营编出了十团营,而后增编到十二团营,又加了外四家来训练,最后回归到三大营,神机营更名为神枢营,这期间
四勇、四武、四威不在,但山字营、魁字营、林字营……等等建制都在。
刚刚沈炼走出来的这个营帐便是从江南一带挑选出来的士兵,所以这些富贵基本都是凝聚在江南,称之为山字营,为首的把总便是陈奎山。
当然了。
明末的兵马建制分的实在是太散,身在局中的
人会认为清晰明了,但是局外人看来便会认为杂乱且繁琐,这也是为什么嘉靖会废除十二团营,改为永乐年间三营的原因之一。
试想一下,若是边疆情况紧急,京营士兵需要援助,那调兵的时候就麻烦了。
五军都督府练兵领兵却没有调兵权力,需要兵部侍郎兼任监督内臣,上头的简单,但是下头的营字、头号,各种区分会极多,上了战场,内家的士兵瞧不上外家的士兵,山字的领头人不喜欢奎字的领导人,各种内部矛盾极多,难免会出现宋代时的乱景。
基于此,当朝的建制也相对完善很多。
兵部侍郎兼任五军都督府的官职,那就留在五军都督府,下方的营字无法内部团结,那就定点各地调来士兵,寻常训练各营进行独自训练,但是每个月都会有两场以上的配合团练,训练默契的同时不必担心对方的营地归置。
如此一来,上了战场,某营的弩兵多,赶来配合的都会有相应的战术互补互助,绝不会出现临时搭配的可怕场景。
不过这都是最完美的情况,实际的情况是……
没有那个富家公子会自己跑来训练,也不会有领头人为了组好自己的
战斗准备而去得罪这么多官员子弟。
以至于,寻常的训练根本没人,大型的演练都有老兵去摆场子,让上头的人知道
此时此刻,沈炼对这种无奈的现象感触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