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内简易的小房间。
赵青莜坐在凳子上,面前站着的是十几名手持长枪的禁军,每一个都面无表情,如同泥塑一样,精壮、高大、喜怒不形于色。
沈炼则是坐在她对面,俊朗的脸上尽是冷漠,好像面前坐着的不是旧相识,而是多年未见的仇人。
“你想要进去干什么?游玩儿?”
沉默了足足一刻钟,沈炼轻声问了一句。
赵青莜低垂着脑袋不言语。
准确的说是不敢言语。
本以为自己的行动无人可以发现,没想到刚靠近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要去别的地方走错了路?”
沈炼又问一句。
赵青莜依然是不说话。
“行了,别生气了,走吧。”
沈炼见她不知道下台阶,便起身笑了笑,回身的时候从怀中悄无声息的摸出来一锭银子塞到身后的那名相当于小旗的队长陈良手中。
“沈大人这是干什么?贿赂?”
陈良举起银子,面无表情的回应。
此人隶属于金吾后卫,是镇守皇城北面的,也是上十二卫的人,能在这个时候被挑选进入,别说是出自沈炼的麾下,那就是他亲爹来了,他一样会秉公执法。
赵青莜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听到
这样不近人情的话,立马小脸一白。
沈炼笑着摇摇头:“什么贿赂?是赠,赠予你们的。”
陈良沉着脸,不做声。
“家丑不可外扬,今日的事,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吵架引出这样的事情,丢人还是丢人的,好在都是同宗同门,只要兄弟们不多言,也就算不上丢人。”
沈炼又掏出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他手中,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能坐上这样的位置,沈某一样感到脸上有光,这钱拿去让兄弟们喝杯酒,以后山高路远,沈某的成婚之日,恐怕各位也无法到场,权当做是提前了。”
说完,他见陈良不言语,也不动弹,便冲着赵青莜招招手,后者心领神会的起身跟着沈炼的脚步一同往外走。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谁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陈良是从沈炼的麾下出来的,就算是说的明白做的明白,一样还是会顾及旧情,他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可以解脱。
好在沈炼是个懂事的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他才不追究。
否则,今天擅闯皇城,连沈炼都别想开脱。
走出小房间,已经是丑时。
街道上空无一人。
赵青莜跟在沈炼的身后,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沈炼又救了她的性命,还为此破费。
五百两银子换作以往倒不算什么,可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今天的夜行衣还是她当了自己头上所有的配饰换来的,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现在还要自己走吗?”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沈炼停下脚步,转头盯着赵青莜,见她不言语,挑眉道:“无处可去了?”
赵青莜想要还嘴,但事实确实如此,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想做什么都要做好完全的打算,不是一时兴起就能够做好的。”
沈炼笑着说了两句,带着她朝着自己以前的小宅院走去。
……
紫禁城。
咸安宫。
客氏与明熹宗的种种,不必多提,谁都知道‘八母不及一母’的事,两人的不伦之恋也有传闻。
真与假,没人知道。
但明熹宗对她的特例,可以说是亘古未有。
宫中乘轿、夜半召见……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可即便是做到了这样的位置上,该有烦心事,还是有烦心事。
例如今夜。
已经到了丑时,这位奉圣夫人依然坐在床沿上睡不着。
她身前的几位小丫鬟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可她还是不解气
,一想到今日沈炼的脸,她便怒火丛生,只恨不得立马把这精壮俊俏的小郎君拖到床上去,让他体验到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死去活来。
“夫人,有信。”
忽然,门外传来一小宫女的声音。
客氏正在烦心的时候,听到有信送来,立马让面前站都站不起来的小丫鬟过去取来,并附上一句:“烦的时候还来送信,拖出去斩了。”
门外的小宫女一听到这话,眼睛一翻便吓晕过去,而那被打的衣不蔽体,大腿根部鲜血直流的小丫鬟则是满眼惊恐的拾起信封,颤颤巍巍的跪行到客氏面前,恭敬的双手呈递信封。
“滚出去!”
随着客氏的一声怒骂,三名已经浑身是血的小丫鬟如临大赦般逃出咸安宫。
“老东西又送来什么书信!”
客氏一看信封上没有任何的署名,立马明白这是魏忠贤派人送来的,不耐烦的打开书信,翻看其中的信息。
信封之中记录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近来魏忠贤与沈炼的矛盾,这些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客氏也了解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