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光下。
蔓延数里的兵营之中，一阵阵嘶吼声不断地传出，打砸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全都是李自成在发泄的声音。
“还是没有好转吗？”
秦士文站在主营帐外，听着里面发出痛苦的怒吼声，拉住摇头叹气要离开的医官：“没有缓解的办法吗？”
“回禀大人，没有。”
医官两鬓斑白，在军中威望很高，见多识广，可他对李自成也是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惋惜的叹息：“李将军受了太大的打击……大人，我听存活的士兵说过，这些士兵们全都像是李将军的兄弟一样，李将军用了全部的心思培养他们……唉。”
听到这话，秦士文眉头微皱，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放手让医官先行离开。
袭击成字营的人是目前姚安府最大的土司，也是这一次他们来讨伐的主要的人，名为苏晗，坐拥兵马十二万，随随便便派出来万把人的部队，便可以造成这样恐怖的箭雨。
其实，秦士文发现了不对。
他们的行动确实是早就准备好了，但出征从开始到决定不过半个时辰，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双方相聚不过三十里，消息传输不会这么快，敌人做不
到这么好的准备。
再加上那牵制住他们三万兵马的两千敌军出现的时机，所准备的牵制的火器，太过于齐全了。
若说是没有内奸，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而知道完整计划的人更少，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许显纯。
除了许显纯，他真的想不出来任何人有动机针对李自成。
在许显纯来到西南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他魏忠贤的背景，给他三分薄面，就算是秦士文，也不会明着跟他硬碰硬，但李自成从来不惯着他，而且说动手就动手，与许显纯有过好几次的冲突。
秦士文站在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嘭。
他刚撩开帘幕，一个茶壶便在他脚钱炸裂开。
抬起头来，李自成双目血红，双拳紧握，脸上都是泪痕。
能让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变成这样，可见李自成是多么的看重成字营的兵马。
“你人呢？你人呢！”
不等秦士文说话，李自成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知道我的兵马花费了多少心思吗？你知道他们有几个成家了的吗？你知道他们有几个是家里的独子吗？”
“我们约定好的呢？我释放信号，你们包围敌军，到时候歼
灭敌军……你们人呢？”
“两千士兵就牵制住了你们三万人？你们就算是三万头猪狗，两千人也留不住你们啊！”
李自成一声比一声高，怒吼声几乎要把秦士文的耳膜震破。
可是秦士文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承受着秦士文的怒火。
因为错的确在他的身上。
计划是他提出来的，要求成字营在最前方也是他要求的，但没有按照计划进行的，却是他。
成字营的兵马战斗力有多强，他见识到过，不光如此，他还见识到过李自成把自己的刀法交给成字营的士兵们。
面对李自成的灼灼目光，秦士文沉默许久，i低声说道：“对不起，事出有因，我并非不愿意，而是……而是……”
说到这里，秦士文又沉默了。
当时的情况不光是敌人拥有火器，而是敌人之中有官员的身影出现，并且敌军士兵的衣衫也有大明士兵的衣衫，见到这些，秦士文便以为他们是叛国的那一批人，心想着两千人不会影响什么，而且前方三千如此强悍的士兵对抗五千被追的逃跑的士兵，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全力进攻那两千人，让三千士兵赶去援助。
但他做梦也
不会想到，这三千人居然在前方也遇到了陷阱，因此才没有赶上。
计划是有的，是很完整的。
但因为秦士文的自以为是，导致前方的士兵受到埋伏。
“那个命令，是个错误的命令。”
秦士文自说自话，不再理会李自成，将之前发生的情况全都叙述了一边。
这些话，李自成听了已经不下五次，可他还是安静的听完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秦士文的时候，心情就平复了一些。
半晌，李自成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箭矢来的太阴险毒辣，你们当时就算是赶到，也不过会成为箭下冤魂，到时候被打击的还是我们。”
“罢了罢了，成字营的士兵，全都是因为我的教导不对，我的方式不对。”
李自成仿佛魔怔了一样，自言自语，不住的摇晃着脑袋：“是我太自大，非要带领士兵进攻，是我的错，我若是安静的跟在后面，而不是在他们歇脚的时候冲过去，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是我没有让斥候先探查周围的情况，全都是怪我！”
他不断地重复这些话，不再管面前的秦士文。
秦士文站在那里好一会儿，转身离开了主营帐。
“好好的照看将军！”
他
低声的命令周围的士兵，并与其中一名他所带来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