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沈炼这边气定神闲,王戎倒是着急了。
他从飘香院吃花酒玩了一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吩咐管家准备马车接他回外宅歇息时,才得知心腹薛洋有要事禀报,结果久久见不到王戎这个少东家,所以就回去了。
王戎听完这话,瞬间打量个机灵坐了起来:“薛洋掌管江南最大的钱庄,他一旦有事绝非儿戏,快派人去请他过来。”
“少东家,怕是请不到了。”老管家一张脸青白相接,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呐呐道:“这薛洋昨晚离开外宅后去见了沈大人,这信是薛洋请沈大人的心腹转交的,信封上确实是薛洋的笔迹。”
“你说什么?薛洋昨晚没等我竟然去见了沈炼了!”王戎越发震惊,立刻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前后不过半刻钟的功夫,王戎这张脸也是红了白,白了红,那双眸子更是厉色遍布,将手里的信揉捏成一团。
他怒气冲冲的骂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好的钱庄大掌柜不做,非要一头栽进官场里,我不帮他是为他好,他竟然扭头去求了沈炼!还先斩后奏,怕我追究竟然连夜就去辽东了。”
其实,这书信都是沈炼找
的书法先生按照薛洋的习惯仿写的书信,言简意赅的表达他投身官场的昕远,还为了安抚王戎这个少东家的怒火,主动将家底汇报了个一清二楚,加上手里持有的钱庄红利,一半给给了王戎这个少东家算是感谢知遇之恩,另一半留给妻儿老小。
沈炼早就知晓薛洋不止一次拜托王戎想要某个官职,如今这个理由搪塞最为合适,后续只需以海上匪口猖獗导致薛洋遇难而死,便能轻松揭过了。
反正沈炼和王戎之间的恩怨自辽东起就已经结下了,薛洋离开的这件事情,沈炼主动揽在身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何况王戎就算再气愤,冲着薛洋一半身价的份上也不会将此事闹大。
王戎对着老管家三言两语将薛洋信里的事儿说了。
这老管家是王家的家生子,忠诚度是百分之百的。
“少东家息怒,那薛洋既然心不在此,留下也难堪大用,他也算是失去了,知道少东家忌讳什么,将家产的一般都托付给了少东家,家里的妻儿老小也都在江宁,足以看出他对咱们王家的忠诚。”
“再者沈炼沈大人如今可是香饽饽,江南税务整顿后,盐铁、铜银矿产,江南新政推行,
从军田到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前后才多长时间,国库都小有积蓄了,何况还从督察员御史升为通政司御史。”
王戎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升迁又如何,不就是个从三品嘛。”
“不止是官职,还有权利呢,老爷都说了沈炼如今是阉党和东林党都要拉拢的红人,可龙椅上的那位摆明了要让沈炼做个孤臣,眼瞅着新岁将至,百万言那日,沈炼必定回宫述职的。”
老管家是看着王戎长大的,一辈子都为王家鞠躬尽瘁。
他主动劝了王戎几句句:“少东家还是和这个沈炼维持面上的和睦比较好,昔日在辽东的恩怨暂且压下不表,待到日后沈炼落了难,咱们随时可以踩上几脚,何必非要在他风头正盛时自找麻烦,不划算。”
“也是,爹爹也说了沈炼是不可能在江南久留的。”
王戎啧啧道:“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看到江浙富饶都要摘桃子,享受胜利果实。何况咱们这地方一直都是富得流油,也是两党争斗的要地,占据大明朝赋税的主力,他们绝不允许,沈炼在江浙做大。”
“少东江是聪明人,等那沈炼离开了江浙后,还是咱们王、林、奚三大家族的
天下,若是那薛洋在辽东混得好了,也算是锦上添花,混不好了他也没脸见少东家的。”老管家分析起来。
于是,主仆之间的一场对话,倒是缓解了王戎的焦虑。
最重要的是薛洋的离开也一定程度上带给了王戎肉眼可见的利益,这也间接性的安抚他的怒气。
沈炼这边很快也收到了消息,柳海善尾工作确实做的漂亮,甚至还以薛洋的口吻给家里人也留了书信。
这件小风波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另一边柳青派人去解决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眉目。
那后金皇太极渗透的势力并不算大,但足够深。
沈炼按照柳青调查的结果,发现后金渗透的地方是牵涉到隐蔽的海上走私黑货,不单是辽东、江南、还涉及到了登莱、皮岛。
这个发现倒是让沈炼浑身冒冷汗,好在势力不算大,毕竟皇太极现在的处境也确实形成不了太大的规模。
沈炼吩咐柳海尽一切能力和手段,和手下的兄弟将这些地方的细作耳目斩草除根,将影响降到最低的前提下,拔出江南、辽东、登莱各处贸易货物往来的可能性,将这些权利都攥在了自己信任的心腹手中。
前后不过半月余,柳青就顺利平
息了此次的风波。
沈炼当晚见到柳青于一干兄弟时,发现他们都清减消瘦了不少,若非沈炼要坐镇江南,不希望薛洋背后引发的一系列隐情暴露,他完全可以将心腹手下都派出去办事,也就不至于让柳青他们这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