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闻言考虑了一下,随后又点了点头:“没问题,朕也听说了,建奴十分难缠,如果你能就近铸造火器,那也省的工部麻烦。”
“对了,前一阵子有个叫孙元化的家伙犯了点事,让魏大伴给关起来了,这次正好让他和你一起去辽东戴罪立功!”
“谢陛下隆恩!”沈炼给天启皇帝磕头行礼之后,缓步走出了院落。
魏忠贤正在院落外等着他,当看他出来,魏忠贤随即上前道:“沈炼,我看你好像挺想去辽东的嘛,是不是在锦衣卫待得不舒服?”
沈炼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跪地道:“九千岁明察,小的找陛下要这些权利就是为了防止那孙承宗针对我,不给我给养兵器,全天下都知道锦衣卫是九千岁的地盘,小的自然也是九千岁的人。”
见沈炼如此表忠心,魏忠贤随即露出了笑容:“嘿嘿,你如此忠心,杂家又怎么会怀疑你呢?”
“你申请的这些,其实不用找陛下的,直接和我说就是了,知道了吗?”
沈炼也知道,越过中间商直接和背后的批发商勾勾搭搭是件麻烦事,搞不好,中间商不供货了,批发商又没勾搭上,那就完蛋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
“是九千岁,我下次一定注意。”
魏忠贤点了点头随后道:“好了,既然陛下让你去辽东,那你便去吧,反正也能看着那孙承宗些,如果他有什么不法事,你一定要先奏报我,让我奏报皇帝,知道了吗?”
“知道了九千岁。”
交代完这些,魏忠贤看着沈炼摇了摇头:“唉,真的舍不得你走啊,但是陛下有旨意,我也没办法,去吧,好好准备去吧。”
“是九千岁。”说罢,沈炼退了下去,走的时候,只见他双腿颤抖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看着沈炼的背影,魏忠贤感慨道:“终究是年轻人啊,见了次皇上就这般模样,以后还需要多多历练.”
……
回到许久不住的家中,沈炼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便开始全身哆嗦起来。
这可不是打摆子,也不是羊癫疯,纯属是吓得。
当孙承宗让自己将功劳给顾炳谦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只觉得孙承宗给自己出了个比较好的主意,能让自己省去很多麻烦。
而当魏忠贤要为自己表功的时候,沈炼也没多想,只觉得魏忠贤还算是有所良心,能够为自己主持公道。
然而,当双方的两股力量汇聚在皇帝哪里的时候,沈炼才发
现,他被耍了。
不管是魏忠贤还是孙承宗,他们对自己好,给自己出主意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党争,打击政敌。
其中魏忠贤是想要接着这个机会,让孙承宗背上欺君之罪的罪名,从今以后彻底失去皇帝的信任。
此举是相当狠毒,如果真的落实了,那东林党可以说是失去了半壁江山。
而事情的发展也很迅速,当魏忠贤说明孙承宗故意欺瞒皇帝的时候,天启皇帝可不管什么老师不老师的,那种切实的杀意,沈炼感知的是相当真切。
然而,当叶向高来了之后,事情又发生了翻转,沈炼也在这时候,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孙承宗的阴谋。
如果自己将真实情况告诉魏忠贤之后,魏忠贤为了维护死去顾炳谦的名誉,选择将这件事压下来,那当这件事捅到皇帝哪里之后,必定会让天启皇帝也对魏忠贤产生怀疑。
到时候东林党以这个为借口,和阉党全面开战,那自己身为这政治斗争漩涡中心的人,必定活不下去。
甚至睡觉的时候,就会被魏忠贤灭口。
高明实在是高明,举手投足只见,便能够将政敌打入死地。
并且还片叶不沾身。
而沈炼,就是阉党和东林党的最佳工
具。
这一切,都是沈炼在最后时刻才知道的。
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恐惧?
如果魏忠贤和东林党对自己稍微动一点杀心,将欺君之罪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安插一点,再派遣言官一封弹劾奏章,自己怕是要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管你是杀了莽古尔泰还是杀了努尔哈赤,在政治斗争面前,多大的功劳都不值一提,就连挽狂澜于既倒的于谦都能被杀,自己又算是那根葱?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身处这个时代,深处这个漩涡之中,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而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得到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不是叶向高,不是孙承宗,也不是魏忠贤,这个人只能是皇帝。
所以,沈炼才在最后时刻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上前和天启皇帝搭话,至少要混个脸熟。
所以他才在孙承宗要自己调去辽东的时候一言不发,因为他要在辽东培养自己的势力,尤其是兵力。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在什么时候都是通用的。
而此时的沈炼确是身心俱疲,动弹不得,甚至,他感觉周围四处都是盯着自己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
足足恐惧了一夜,沈炼才恢复过来,倒不是他战
胜了恐惧,而是他学会了将恐惧埋藏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