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邙倾身过去:“我知道,我做了羊奶酒酿圆子,一会儿回来尝尝。”
孟沉霜不明所以,直到被那只有力的手掌按住后脑。
燕芦荻来到银涣殿外时,遥遥望见的便是这副古怪情景。
谢邙竟跪在地上,俯首为魔君穿鞋,随之又仰起头吻上了魔君燃犀的唇。
二人双唇并未相贴太久,谢邙起身离开时,忽然转过头,朝殿外风雪望了一眼,瞥见殿门口怀抱宝刀的少年。
但只是一瞬,随后他便收回目光,打开东面雕花小门,隐入内殿之中。
燕芦荻见他这副柔顺而不知廉耻的模样,登时心头火起,浑身灵压暴涨泄露。
他身边的魔卫瞬间刀剑半出鞘,警惕地看
着他:“燕芦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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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听,自可打道回府。”
燕芦荻斜眼看他,眼神锋利如刃:“我的刀,不是你这种脏东西能碰的。”
“你!不知好歹!”没有哪个魔族有好脾气,魔卫被他一激,手中剑骤然出鞘指向燕芦荻。
兵刃银光一刹闪过,映亮少年漆黑双眼,他看着魔卫,冷笑一声,转而望向堂上煌煌灯火照耀中的王座,高声道:“凡间皇帝掌无上权力却手无缚鸡之力,常疑人有谋害之心,然而魔君神功盖世,连我一把刀都要怕吗?”
魔卫哪里想得到燕芦荻这般大胆,惊恐地睁大双眼,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魔君发怒殃及池鱼。
银涣殿内外陷入异样的沉寂,只听闻雪风哭嚎中烈火燃烧。
燕芦荻握紧手中玉猩刀,死死盯住高堂上的人。
这片刻时间,竟如永夜般漫长。
王座远远传来一声轻笑。
燕芦荻指骨发青,随后听到魔君燃犀道:“少年多壮言,上殿来罢!”
魔卫听闻燃犀下令,只得侧身让行。
燕芦荻目不斜视,跨步进入银涣殿。
银涣殿门口至王座,足十八丈,燕芦荻刚行至三分之一,便听王座上人开口:“上前来,到我跟前来。”
这声音,简直与他曾侍奉的阁主一模一样。
燕芦荻握紧刀,继续往前走,穿过一众跪趴在地瑟瑟发抖的大魔,来到王座九重阶梯之下。
他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趴跪满地的大魔臣子,咬了咬牙,骤然弯下双膝。
大殿中一声闷响,他向着王座俯身叩首,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魔君看不到的地方,燕芦荻闭紧双眼,高声道:“晴川刀修燕芦荻,拜见魔君陛下。”
然而叩拜之后,堂上竟再一次陷入无边沉默。
良久,燕芦荻才听见王座之上,居高临下投落一道声音,仅似沉沉叹息:“起来吧,燕芦荻,抬起你的头来。”
燕芦荻起身,不得不遵照魔君的意思,抬头看向王座。
忽然之间,他发现原本斜躺在横榻上,慵懒没个正型的魔君燃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坐了起来。
他对着燕芦荻端详了好一会儿,目光尤其落在燕芦荻一身简陋厚实的皮毛衣服和被冻得红肿的双手上。
“你觉得冷么?”
燕芦荻一愣:“我……”
然而不等他回答完,魔君已向不远处的魔卫招了招手:“韩侍卫,再加点犀角血,把火烧得更旺些。”
魔卫领命,随即搬来装天魔犀角的箱子,从中取出十余只,剖开后倾倒进八大金盆里。
猛然升起的巨大火焰噼里啪啦,直窜向屋顶银瓦。
趴跪在地上的堕魔臣子汗流浃背,愈发觉得难熬,却不敢对魔君的行为说半个不字。
谢邙坐在内殿,将堂上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目光沉沉地朝外望了一眼,透过
雕花窗格,看见孟沉霜的后背再一次被汗水浸透。
热气窜进内殿,桌上黑瓷盅里的羊奶冰沙缓缓融化成水。
王座的阴影之下,燕芦荻的确觉得暖和了些。
可魔君燃犀专为自己生火取暖?这念头出现在燕芦荻脑子里时,他怀疑自己一定是发了疯。
犀角血腥味随着热气向外逸散,或许更是场示威。
直到魔君燃犀问出下一句话,燕芦荻才觉一切回到正轨。
“燕芦荻,你不是剑阁人吗?来我魔域做什么?”
燕芦荻望了一眼魔君燃犀,再一次双膝跪地,怀抱玉猩刀像魔君抱拳道:“燕某不才,愿为魔君陛下效力!”
孟沉霜:“……?”
他听着燕芦荻坚决的音色,心情有些复杂。
……非常复杂。
若是他还以剑阁阁主的身份在世,听到燕芦荻要拜入一个邪恶大魔头麾下,必定会把人抓回来打断狗腿,看他还敢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浮萍剑主已经死了,孟沉霜现在是魔君燃犀。
他有什么立场训斥一个向他投诚之人。
难道当着这一众大魔的面,说,自己是个大坏蛋吗?
可燕芦荻恐怕也不是看不清这一点,只是魔君燃犀的恶名不足以阻挡他要做的事。
他想要做什么?
孟沉霜面上勾出一个符合魔君性格的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