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调养?”郦阳公主问,“百年灵芝?千年人参?要什么都可以找来。”
“非也,我要的东西更不易得。”孟沉霜摇摇头,“我想带世子学剑,以剑观天地,通阴阳二气,俯仰之间,可引灵气浸润肺腑经脉,调养身心。”
永平王:“萧仙长是想带复儿出世修仙?”
“只是活动筋骨,修身养性而已。”孟沉霜道,“世子这幅身体,没有修仙的根骨,至于出世……孩童依恋父母,二位膝下又只有这一子,出世反要使骨肉分离,伤心伤神,与治病的初衷背道而驰了。还是让世子留在王府吧,只是不知道,公主与王爷是否愿意留我在此,授他剑术?”
“自然,自然!”永平王与郦阳公主应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让复儿拜您为师?”
“不用,想必世子日后学儒治经,还将要延请当世名师,我在这里先占一个师父的名头就不好了,且当我是个家塾先生便是。”
郦阳公主与永平王连连应好,叫人备下了一系列重礼赠与孟沉霜,虽无师徒的名分和仪式,但师徒的规矩和待遇还是得奉齐才好。
孟沉霜让王府仆役将东西都放到藻月阁便可。
这几天里,他没给玉复化灵丹作药,只是亲手接连煮了红糖醪糟薏仁羹、蜂蜜苹果杏仁浆、樱桃玫瑰糯米粥、银耳红枣冰糖汤……
如此重重,玉复喝了五六天,忽然回过味儿来,在孟沉霜又给他端来一碗羊奶蛋花甜酒酪的时候,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只余下自己和孟沉霜面对面。
孟沉霜不疾不徐地舀出一勺甜酪送到玉复嘴边:“尝尝够不够甜,不够我就再加些蜂蜜。”
“萧先生……啊呜——”玉复张开嘴刚刚想要说话,就被孟沉霜灌了一口甜酪,“很甜……”
“很甜?那我再加些奶?”
“不用了,萧先生我吃。”玉复自己接过碗,几口把甜酪灌进肚子里,“萧先生,你是不是……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这些甜汤不能治病吧?”
孟沉霜看了小心翼翼的玉复片刻,忽然笑道:“这不就把你治好了吗?”
“我……”
“我知道你得了一种名叫装病的病,你是想说这个吗?”
“我只是想着,如果我的病好了,萧先生就会离开了。”玉复呐呐。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孟沉霜轻抚玉复乌黑的鬓发,“你也不要离开我。接下来,我还要教你练剑呢。”
“练剑……”玉复忽然抱住了孟沉霜的右手,低头仔细看他掌心上的茧,又摊开自己的手,和孟沉霜的手掌做比较。
玉复现在比孟沉霜矮半个头,手掌虽瘦,长度上却和孟沉霜的手没什么差别了。
孟沉霜微微一笑:“你的手,很好,适合练剑。”
玉复看了孟沉霜手心的茧,又把孟沉霜的手掌翻过来,看手背上略微凸起、纹路分明的筋骨与血管。
这并不是一双纤纤柔夷,指腹上的茧甚至曾经把玉复柔软而脆弱的留香绉衣裳刮得起了丝。
手指纤长,但因常年握剑,指关节略粗,十分清晰,透着淡淡的青色,手背与指尖的肌肉看上去格外有力。
不过孟沉霜的指甲长得很好看,弧度完美,大小适中,又修得很整齐干净,甲面莹润,叫人想起淡色纯净的琉璃。
玉复看了一会儿,又侧躺在床上,给自己拉好被子,把孟沉霜的右手抱在怀中,闭眼睡了。
孟沉霜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他容玉复又休息了几天,正好春末天气转暖,锦上京风力渐小,适合到户外练剑。
标兰轩院中种了许多本奇花,地方不够,孟沉霜便带玉复到藻月阁的老槐树下学剑。
树间串串槐花尚未凋谢,芬芳如雪似蜜。
玉复的臂力不足,尚还拿不起铁剑,孟沉霜便雕了把木剑给他用。
左右他也不是真要玉复练出个什么名堂,等以后记忆恢复,该想起来的剑法,自然也都想起来了。
学些招式,做下来强身健体即可。
辰华公主李悬觞听闻自己的外孙终于治好了病,她便抽空想来看看这个可怜得叫人心疼的孩子。
郦阳公主告诉她,玉复正在随一位仙长学剑。
李悬觞讶然,学剑这么辛苦的事情,玉复的身子骨哪里撑得住?
她有些忧心,就走到他们练剑的藻月阁来看看。
不曾想,当她的目光穿过圆弧形的月门,却是看见了那师父站在玉复身后,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握住玉复的手腕,领着他做出剑收剑的动作。
两人站得极近,后背贴着胸膛,槐花纷落,玉复一直回头去看那人。
哪像是学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