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到了。
但秦惧怕流民多么?只要扛过这一年半载,拿下赵国,事便好办了。
人多可修城池,修路,再用四爷所说之法,必可使其安!逃民不怕苦,是怕没饭吃。若有可收留之地,不至于他们饿死,便不多求。
她给四爷送信,叫他注意动向,便不再管了。她的注意力在各国战备情报,此乃重中之重。
此消息传到赵国,赵偃一下一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天不亡我赵国!天不亡我赵国!”说着,眼泪便下来了,他朝外指着:“宣召庞煖!宣召庞煖。”
庞煖来见:“大王,臣请出使楚国。”
善!善!速去!速去!
又是一年春,庞煖坐于车架之上,看着荒芜无人耕种的田地,笑了。
赵高此次随行,他问说:“老将军……心情甚好?”
庞煖越发笑了,指着荒芜的田地:“此法,不仅可耗费秦国粮草,使得他无法打持久之战;而且,可避免六国贵族尽皆好财,被秦国所收买,不愿出兵。”
赵高:“……防秦国以钱财贿赂列国勋贵官员?”
“正是!想那韩国,何以灭也?甘罗一小儿,持金饼四下贿赂,其结果呢?只余张平一忠臣。我赵国亦当有此防备。”
庞煖说着,便冷笑连连:“而今呢?贿赂之金才几何?若无人耕种,田地荒芜,此尽皆其封地,损的乃是勋贵之利益。
贿赂之金有数,损田地丢失之利益不可数,如此,他们便别无他选!除了出兵征伐,震慑秦国,使其收敛,甚至以此为要挟,迫使秦国归还逃民,将再无办法。”
赵高不住点头:“受教了!受教了。”
楚王并不想出兵,“赵使,我秦楚联姻,百年有余。彼此交好,情义甚笃。赵王遣使来,寡人为难呐。”
话才落下,屈鹏便道:“大王,臣以为赵使所言,甚是有理!而今,秦国朝堂已乱,丞相之争越演越烈,此乃兴兵伐秦最好时机。”
楚王皱眉,欲要质问:之前尔等并非此态度。
可话还未出,便有官吏出列:“大王,秦国朝阳是否真乱,臣不得而知!但臣知,我楚国逃民比往年增加一倍有余。而今春耕在即,田地荒芜。”
楚王大惊:“此话当真?”
“当真!”
“寡人之民弃寡人而去,何也?尽皆刁民乎?”
这臣子往下一跪:“大王,民非刁民。”
“如何不是刁民?庶民不耕作,国何以为国?农耕,国之根本也。弃田不耕,如何不是刁民?”
“庶民不事农事,此并非庶民之罪!屈、景、昭三家圈地占田,于庶民征收重税。民耕于田,若依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莫说养亲养子,便是己身亦不能养活,民焉有不逃之理?
于民而言,食大为天,若去秦国饿不死,如何能不去?而今,三家大肆抓捕逃民,亦不能止。若是此境况不能改,莫说兵源不足,便是军粮亦是岌岌可危。此时,屈大人若再不同意征伐,楚国自亡矣!”
昭略怒斥:“狂士!癔症耳!在朝堂之上,岂容尔大放厥词!”说着,朝外喊道:“甲士何在?拉下去!”
此人朝上大喊:“大王——臣可一死,可楚不能这般亡于三姓之手!楚不能亡于三姓之手!”
楚王坐于王位之上,大哭出声:“想我楚国,曾方圆五千余里,何等大国?想我楚国,曾亦是带甲百万,何等强国?而今?而今呢?尔等著姓大户,圈占田地,盘剥于民,寡人竟是不得护?”
他愤然而起:“而今楚国这般境况,寡人日日心惊担颤,唯恐哪一日醒来,便为亡国之君。不若,这王位,尔等拿去!尔等拿去,如何?”
大殿之内,尽皆跪伏:“臣万死——臣万死——”
楚王拂袖而去,然紧跟着便有侍从跟来,低声道:“屈大人问询,兴兵之事,可否能应?”
分明就是不得不应!
楚王起身,站于内室徘徊,而后吩咐:“宣召项燕!”
项燕见大王,“大王有何吩咐。”
楚王一脸丧气:“伐秦之事,只能应下!”
项燕:“……”本就当应。
“此次,你领兵。”楚王低声道:“但,寡人所剩家底过半交于你手。此人手,你如何带去,亦当如何带回。”
项燕:“……”
楚王一脸哀求之色:“三家封地皆有私兵,寡人若无将士在手,他日寡人丧于三家之手,又当如何?卿难道忘了‘三家分晋’旧事么?”
意思是:出兵是态度,做个样子就回来,千万别把老底子给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