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会如何报复……”
“寡人何曾畏惧于她?”
“您自是不曾畏惧她!只是,君子何故与小人争?”
赵偃这才将玉珏给他:“粮草之事……”
“臣办!臣去办。”
毛遂领命出使,郭开放消息,挽回赵国与赵偃名声。
朝中大臣不论如何想,暂时将此事压下去了。
却在此时,上将军廉颇问责折子入宫,才安静的朝堂瞬间哗然。
赵偃:“……廉颇!老糊涂了!”
郭开小心打量大王面色,而后往下一跪,哭道:“莫不如,诛杀了臣吧!廉颇乃老将,乃是上将军,乃三朝老臣……他领兵在外,在军中威望颇盛,若他因大王不惩处臣,便对大王心存怨怼,必要坏大事!大王,求诛杀于臣,以安上将军之心呐!”
赵偃怒气直冲天灵:“岂有此理!这赵国,我为大王或他为大王?”
“大王!万万不可发此言。此言若传至上将军耳中,臣万死难恕其罪。”郭开一边叩首,一边哭嚎,而后又转着眼珠子打量大王神色,不时的用袖子抹一下眼泪。
赵高便道:“郭相请起,大王英明,遇事解事,求死无济于事!郭相只一命,一死解今日之困。他日大王再遇困厄,谁来以命解之?”
“正是!”赵偃说郭开:“起身!此事当如何?廉颇领军在外,此确需得思量。”
郭开忙道:“不若大王派一副将去上将军军中,而后,再以思念上将军,有大事请上将军回邯郸为由,请副将替上将军掌军,若何?”
赵偃思量:“可副将……选谁?”
“乐乘,如何?”
赵偃沉默了一瞬:“也罢!就乐乘吧。”
赵高心说:乐乘本是燕国将领,因廉颇大破燕军,乐乘才被俘虏而来。自此,乐乘投靠赵国,是为赵将。
而今,派一降将去替三朝老将掌军,就廉颇那性格,岂能容?
莫说掌军,只派此人去廉颇身边,廉颇必会知道:大王不信任他,派耳目要监视于他。
此,不是逼迫他是作甚?
果然,廉颇看到乐乘,接到任命,便冷笑不已:“你为副将?”
乐乘低着头:“旨意如此,末将唯有遵旨而行。”
廉颇仰天长笑,满是怆然:“……先王啊先王,您睁眼看看呐!您睁眼看看呐。”
紧跟着,又一诏令,宣召廉颇归邯郸,令乐乘掌军。
乐乘伸出手:“上将军,交兵符。”
廉颇看过来,蹭的一下拔出剑来,抵于乐乘咽喉:“我赵国基业,尽毁于尔等之手。”
乐乘不敢动:“上将军,您是要违抗大王之令么?”
廉颇大喝一声:“违令又如何?老夫今儿要斩了尔等误国之贼!”
“不可——”亲随忙抱住廉颇:“上将军——不可呀——”说着就喊乐乘:“将军,速走!留于此地是要死于上将军剑下么?”
乐乘扭头就跑,带着亲军,直出营帐,回邯郸。
亲随这才道:“上将军,大祸!大祸临头矣!”军前抗命,死罪!
廉颇颓然,手一松,手中剑落地:“我廉颇为赵国转战一生,历数百战……奈何?奈何!”
亲随们纷纷跪地:“上将军,赵王昏聩,为此人尽忠,不值!不值!”
廉颇将虎符掏出来,细细摩挲,然后交于另一副将之手:“将此物送还邯郸!粮草不济,退兵吧!老夫年迈,不堪为将,今挂印而去,勿劝。”
说着,脱下身上赵军战袍铠甲,一身布衣,只带亲随,数十骑出了兵营。
亲随问:“上将军,去往何处?”
何处?
廉颇茫然四顾:天下之地,何处可容身?
正自迷茫,远远的听见抚琴之声,声音悠扬高远,隐隐中有女子在吟唱,“……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九死未悔?九死而未悔!
为国尽忠,又岂会悔?
他御马循声而去,便见一马车停驻于小河边,马儿啃着才冒出的草牙。
岸边,一白衣男子盘膝而坐,琴放于腿上,手轻轻抚着琴弦,世外高人概莫如是。距离男子不远,一红衣女子于岸边采薇,乌发随风扬,嘴里和着琴声不时的哼唱着。
战乱频发之地,此二人若自天外来,悠然而自得。
他不由的下马来,制止了亲随的跟随,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近前了,他看清楚了那青年男子。男子双眼微合,只微微对这不速之客点头以致意,琴音丝毫不乱。
他静坐着,在水流潺潺、风声盈盈中,赏琴听曲,而后,竟是慢慢的平和了起来。
良久,琴音止,那女子采薇而归,亦是不惧不速之客,还跪坐于侧,问说:“有好茶,君可饮一杯否?”
廉颇颔首:“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