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伸手摁住赵正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赵正抬起眼睑,桐桐朝他微微摇头。
两人都不言语了,车子拐进一条巷子,停在一宅子门前,车夫帮着把东西挪进去,便驾车离开了。
四个人,陌生的地方,破败的住所。
刘女关了门户,匆忙的收拾着。
赵姬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查看,抱怨着处境艰难。
赵正和桐桐站在庭里,他问说:“你知?”
“以前,常有镇子上的青壮上山,每每皆从家门前过。”桐桐看他:“你该是遇到过的!”
赵正先是疑惑,而后有点明白了:“青壮多从军,他们却一直在镇上?”
对!怎么一直没招走?这不合理。
“他们所穿靴履,与城门卫的军士同。”桐桐说着就叹气,“我前儿来邯郸城,才发现的,还未及说。”
赵正握着剑看向正室门口的母亲,低声问:“为何不告诉阿母?”
“我在想吕家是否知情?”
赵正没再问了:吕家必然知情。
他说:“当告知阿母。”说着,抬步往正室去:“阿母,儿有话说。”
赵姬愣了一下,跟着进去了。
等听完,她浑身像是泄气了一般,满眼的惶恐:“……赵国知道?!他们都知道。那为甚不曾抓我们母子?”
赵正不得而知,只是看着母亲,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
赵姬抱住儿子:“……我儿莫怕,你是你父长子!你父乃是大秦太子之嫡子!你曾祖是秦王,你祖父是秦王,你父将来必是秦王。等你父做了秦王,我儿作为长子,他日必是秦王。赵国这些年来,未曾胜过秦国。只要秦国不败,便无人敢杀我们母子。”
赵正郑重的点头:“儿知。”
“吕先生乃大才,胸有丘壑……咱们母子能活下来,多亏吕先生照拂。他不会舍弃你我!就如当年,命悬一线,他不曾舍弃你父一样。”
“儿知!”
“你父当年对阿母一见倾心,他不舍得我,也不会舍得你……他一定会设法救我们母子!”
“儿知!儿知!”赵正不安的轻轻怕打着母亲,“儿知!便是父亲不来接,等儿长大,儿定能带阿母回秦国,与父亲团聚。”
赵姬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将脸埋在儿子的肩头:“正儿……”
“儿在。”
“阿母只有正儿了。”
赵正犹豫了一瞬,还是僵着手臂环抱着跪坐在地的母亲,一下一下轻轻的拍打着。
正室外,桐桐站在窗棂下,无声的叹息。
刘女抱着衾被,不好现在送进去,只一脸担忧的看着桐桐。
这天晚上,侧室里刘女辗转反侧。
良久,她到底是坐起来,看向女儿。
桐桐翻过身来,看她:何事?
刘女凑过来,声音低低的:“女君出入自由,若是机会合适,自逃便是,勿用顾念贱妾安危。女君有谋生本事,若能隐姓埋名于民间,找一富户安稳度日……贱妾一生再无憾事。”
桐桐坐起来,轻轻的抱她:“莫要怕!莫要怕!若舍弃生母,那与禽兽何异?”
刘女浑身都颤抖起来了:“女君,贱妾本不过是吕家一婢女,来处早忘了。因本分被送于秦公子异人,服侍其饮食起居,而后便有了你。公子心悦赵姬,讨要来倒也真恩爱了几年……”
她说着便不住的摇起头来:“赵姬当年艳名满邯郸,吕先生花重金买回,当日在吕家也是偏宠恩重。可公子讨要,吕先生不加犹豫便将她送人……我原以为她会不一样,可其实,都一样。如物一般,可赠可送可买卖。”
桐桐听懂了,她想说的是:赵姬寄希望于男人,甚蠢!若这就是赵姬的法子,她便不敢再抱有任何期待!她宁肯女儿另想它法去逃命,也好过陪着赵姬沦为阶下囚。
赵国要的是赵姬母子,与其他人无干!一个女君,谁也未曾放在眼里。
所以,为何不逃命去呢?
刘女捧着女儿的脸:“贱妾可死,女君不可。”
桐桐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阿母,天下四处征战,何处可安家?只要秦强,你我就真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夫人想靠吕不韦搭救,想等着秦公子赎回她……可儿想的从来不是这些!儿敢留,依仗的从来都是秦强于他国!只要秦强,我们的命就是有价值的。便是身处敌国,只要你是嬴子楚的姬妾,只要我是嬴子楚的女儿,就无人敢擅取我们的性命。”
刘女缓缓的安静下来了:“依仗秦强?”
嗯!
“赵国百姓无不说,秦国乃是虎狼之国,秦人乃是虎狼之人……”刘女看着女儿,“他们说,秦人虎心狼性,野心勃勃,残忍狡诈……不知仁义为何物!”
桐桐便笑了:那是因为老秦人东出征伐,大一统之志从不曾灭!,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