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的酸菜白肉粉条子,二合面的馒头一人一斤的量,然后蛋花汤一人一大碗。
晚上鸡蛋打卤面,用盆装的那种。这个可没加玉米面,就是纯小麦面做的面条。然后还得一个炒素菜,一人一块烧肉块。
自家这边呢,银钱押给朝廷那么些,人工当然是要俭省的。而且,做工不管饭,住的话也是自己想办法。
出来做工的嘛,背着铺盖,自己个搭个窝棚。从家里带点粮食,随便做熟了,凑活两口得了。
天刚亮就开始干,中午吃饭能歇个什么?人家吃了午饭能在帐篷里睡一觉的,他们还得接着干。晚上实在不是黑的看不见了,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人家干四个时辰,他们得干六个时辰。
人家一月拿多少俸禄?他们一月才得几个钱?
人家每天吃的什么,他们每天又吃的是什么?
人家把活干坏了,管事严厉,但也就是高声说几句,保证下次注意就完了。他们要是把活干坏了,监工就得动鞭子,打的你抱头鼠窜,还得骂的你狗血淋头。
天慢慢暖和了,好家伙,人家的新衣下来了,粗布的衣裳,但干粗活,就得这种衣裳,耐磨呀!还专门有护手的东西,怕伤着手了,十天给一副新的。
这边帮工的人用人家淘汰下来的,啥滋味呢?
天一暖和,夜短天长。干活的时间更长了,人家暑热的时候不干,中午午休时间特别长。晚上下工了,精神头好,距离县城近的话,还都处处逛逛。
有人帮忙干活,多干了一刻钟,还给记了三文钱的账,月底真给。
着凉了,拉肚子了,医官把药给送到帐篷里,看着吃下去。想去干活都不行,强制性的,休息。饭照样免费吃,只是少了一天的出工钱罢了。说实话,病好了稍微晚点收工,挣也挣回来了,耽搁什么了?
接触的时间长了,大家混的熟了,在一起干活,也听朝廷的工人说他们的情况。
“……我们年龄大,肯定不如你们。我们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真要干活,还得多一些你们这些年轻力壮的。朝廷本来就说今年开始从各地招,可你们不是不让吗?
到处捣乱,都信你们这个东家,信他们是善人。你们都信,那朝廷能不信吗?皇上能不信吗?做生意的人嘛,人家是为了挣钱的。
朝廷怎么办呢?不叫他们干,他们就到处跟人说朝廷的坏话,路就修不成了。没法子,只能这么着呀。”
这些人还说,“我们又不是上了战场的,不能对我们也那么好?”
“怎么不能?我们这里面就有三个原来是码头上扛大包的,他们可机灵了,没活就跑来帮忙,最后就留下来了。”说着就指着一个瘦高个,“瞧见了吗?他是识字最多的,说是要选去学开火车……那一个月三十两银子都不止!”
这么老些呢?
然后,矛盾就积攒开了,从心态上的不平衡,一点一点的积攒,积攒到因为一件不大的事,彻底的爆发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拉土方的时候,车轱辘一偏,车子一倾斜,车翻了,翻带下面三四米深的沟里去了。
说实话,这种事在工地上太常见了。
下去几个人,把车子弄上来就完了。车子肯定会有耗损,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监工暴躁啊,因为工程进度太慢了。朝廷那边的人卡的很紧,硬度不够,绝对不行。不能按时完成的话,他们只能再往下压,压着雇工死命的干。
像是这种的,出个事耽搁好几个人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监工一鞭子下去,彻底的点燃了怒火。这些人不仅把监工们给打了,还把谭家的儿子给扣押了:“为富不仁,欺压良善。”
这些人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个词,反正就这么嚷嚷开了。
扣押了人,这就变了性质了。
谭家报了官,可衙门要是强硬,这可就激起民变了!
新明为官第一条——抚民!
不管发生了什么,最要紧的是安抚百姓。
为你谭家撑腰,我的官帽子不要了?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反应,那一定是你们没做好呀。
但人家也没治罪谭家,他是两头安顿,然后上急折回京。因修路的事险些引发民变,此事怎么重视也不为过吧。
至少他这个官是没有过错的。
四爷等的可不就是这个!
这种折子一来,就直接入新阁。
这三五天之后,已经收到十三个类似的折子了。
还有什么不懂的?金肆晔在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之前,他们以百姓逼朝廷;而今,朝廷也以百姓逼他们。
引发民变,这是个什么罪过?重则能要你们全家的脑袋;轻则,花钱买命,伤筋动骨。
而今,还想要路,还想要挣银子,先保命再说吧!金肆晔只怕正等着,等着看谁是那要钱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