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侯”一步步向前,连绵的破碎声愈发急促,虞荼站在窗边没动,他的身上一直掉下闪亮的粉尘———那是防御法器的灰烬。
“不意外吗?茶树苗?”
虞荼听到“不夜侯”问。
虞荼很少用本体去审视马甲,但他看眼前那熟悉容貌上的陌生神情,忍不住反击:“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夜侯”微微怔了一下,他笑着叹息:“是么?”
虞荼:“......?”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和苍龙脑回路刚刚不在一条线上。
这几步路的距离,虞荼身上的防御法器几乎碎了个干净,右手腕上黑色兔子手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皲裂,在彻底毁掉的边缘,左手腕上白色的防丢手环持续发着光,一道裂痕将它斜斜切开。
明明是这样危急的时刻,但虞荼心里却奇异地没什么惧怕,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会不会变成一株“茶树苗标本”,而是————他这一身装备超贵的好不好!!!
“不夜侯”离他只有三步之遥了,他抬起手,掌心黑色光芒涌动,扑向虞荼面门,在离虞荼眼睛只有一掌距离的时候,虞荼的面前多了一截树枝,上有倒刺,叶子似椒叶,枝叶间隐约掩映着红色的果实,黑色的光芒落在这条树枝上,叶子轻轻震了震,光芒消失。
虞荼身侧的虚空里,赤红掺银点的光芒旋开一扇椭圆的门,帝屋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我们草木族的幼崽,还轮不到你来欺负。”
树枝上靠近虞荼的叶子拍了拍他的头顶,帝屋从小型跨域传送阵里走出来,因为缺失一角魂魄而脾气暴躁的族长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吐出的话却没什么客气的意味:
“以老欺少,以大欺小,真不要脸。”
虞荼:“......”
他们族长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饶人。
“手在我背后戳什么呢?”
帝屋没回头,只有那条树枝拍了拍虞荼的手背,就差直接说“老实点儿”了。
“兴师动众地将本体传了过来?”帝屋对面的“不夜侯”早在帝屋树枝出现的时候便退到了安全距离,“你确定要和我打吗?帝屋。”
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缺损的魂魄如果遭受重创,说不准会形神俱灭呢。”
“你不过是一道意识体。”不管方方面面,帝屋从不吃亏,“形神俱灭?说不准是谁。”
他们谈话带着火药味,黑色的灵力与红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碰撞时却没什么声音,一切巨变都好像发生得悄无声息。
虞荼躲在帝屋树的树枝后,惊悚地看见他房间里的一切开始化作飞灰。
他经常坐着看书做题的桌椅,从两侧开始变成固态的“流沙”,天花板顶上的吊灯,化成晶莹的烟雾,地上铺着的木地板,如同扬起的沙尘.......
真·灰飞烟灭。
虞荼心下闪过庆幸,还好他把重要的东西
都提前让鸿影帮他带走了!
可这种庆幸只持续了短短数秒,虞荼便感觉脚下一空?,他瞬间失重向下方坠去———刚刚双方灵力对撞,这一栋宿舍楼被当场解体。
虞荼:“!!!”
坠落的刹那,他看到红色的灵力向他卷过来,又看到黑色的灵力如附骨之疽,两种灵力将他凝滞在半空中,然后它们继续厮杀。
红色灵力占上风的时候,虞荼被拉向帝屋那边,黑色灵力占上风的时候,虞荼飞向苍龙的方向,战斗胶着,虞荼就像是放在双方天平上的战利品,被争来夺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如刀割,虞荼用尽自己最大的音量:“真!的!很!晕!啊!”
要不是因为紧张没吃晚饭,他高低得恶心他们一下!
两方灵力的主人似乎是听见了,又似乎是没听见,但虞荼觉得自己被抛来抛去的眩晕感减轻了不少,他苦中作乐地想———这难道就是无防护版的高空冒险吗?
他努力放出储存在身体中的灵力来稳定自己,淡绿的灵力在黑红二色的河流中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如同大海之中的一蓬小舟。
虞荼看到半边天都被树影覆盖,那是帝屋树的原型,帝屋树的对面,盘踞着一条玄色的龙影———鹿角、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与上古时流传下来的龙图腾几乎一样。
虽然里表世界的人天生对“龙”这种生物有好感,但出现在眼下的场景里,虞荼只有烦躁与担忧。
族长还有一角魂魄永远地留在了昆仑禁地,魂魄不全,他的实力相比全盛时期必然打了折扣,虞荼担心他会重伤。
在又一次被抛飞后,头晕脑胀的虞荼感觉自己被树枝接住了,他睁着晕晕乎乎的眼睛,发现这条树枝不是族长的。
“荼荼———”帝休长老担忧的表情倒映在他眼中,帝休竖着一根手指头问,“这是几?”
虞荼的眼睛缓慢眨了眨:“四!”
帝休:“......?”
两条树枝一左一右凑过来将虞荼的嘴挤成O型,帝休向他嘴里塞了把黑色的小圆果实,然后用树枝卷着他艰难地脱离这片战场的核心风暴圈。
这座山峰的山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