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余娇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颇不是滋味,鼻腔里有些酸涩,这世上唯独生老病死是最公平的,不论你是有钱还是有权,都在劫难逃。
一门之隔的刘瑶珍用尽了法子,无论是哭闹吵骂,崔慕白始终都无动于衷,既不认她这个妻子也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刘瑶珍哭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从前那个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男人好像突然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哭到最后,刘瑶珍整个人有些发麻。..
她从小到大从未这般不端庄过,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卑微,可始终换不回自己的丈夫像从前那般看她一眼。
“我要见你纳的妾。”刘瑶珍不再掉泪,她心有不甘,毫不掩饰的道,“我好嫉妒她,我们夫妻一场,走到最后,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崔慕白不去看她红肿的双眼,忍着喉间的痒意,闷咳了一声,就出声道:“见她可以,你别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刘瑶珍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只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她逼视着崔慕白:“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恶毒的人?”
崔慕白不作声,站起身往门外走,刘瑶珍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悲意更甚,未见青山老,白首新人已作旧。
余娇在崔慕白走出来的时候,看了眼他惨淡的面色,微微蹙眉,这人形销骨立,明显已是强弩之弓。
见他们二人往院外走,余娇在踌躇要不要跟过去的时候,刘瑶珍回头喊了她一声,余娇便跟了上去。
“我要去见崔慕白新纳进府的妾室,你帮我看看她怀孕是真是假。”刘瑶珍低声交待。
余娇颔首,其实她也心头存疑,就崔慕白身子那个状况,刘瑶珍能有孕已是幸之有幸,哪还有余力能使别的女子怀孕。
崔慕白新纳的妾室住的有些偏远,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三人才到她的小院。
院子里,身着红色绫罗轻纱裙的女子正在做针线活,刘瑶珍一眼便看出她缝制的是孩子的小衣,目光紧盯向女子的肚子。
女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瞧见几人,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动作小心的站起身来,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微微欠身朝崔慕白软声唤道:“相公,这二位姑娘是?”
崔慕白走上前扶起她,牵着她的手轻声责备道,“怎么又动针线了?不是跟你说了,府里有绣娘,孩子的东西交给她们去做便好。”说完这些,崔慕白才介绍道,“月怜,这二位是刘次辅府上的,刘大小姐和刘三小姐。”
在崔慕白牵住月怜的时候,刘瑶珍如遭受痛击,她咬了咬唇才压下翻涌的嫉妒和愤怒,饶是认定崔慕白纳妾不过是做戏,可看到这一幕,她有些不敢自以为是了。
崔慕白手掌托住月怜的腰肢,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温声问道,“今儿可又吐了?丫鬟说你吃不下东西,我让人找了江南的厨子,过两日就来府里了。”
月怜笑了笑,“不打紧,嬷嬷说熬过这个月便好了,孩子这般爱折腾将来指定皮实。”瞧见崔慕白衣襟前的褶皱,月怜伸手抚平,柔声道,“相公的衣服怎么皱成这个样子?我便说别将院里的丫鬟都拨来伺候我,只留些小厮在相公身边伺候,他们粗笨的很,没有丫鬟伺候人精细。”
刘瑶珍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克制住转身就走的念头,只恨不得今日根本就没来这一遭,也好过看自个儿的夫君跟别的女子恩爱,好过听别的女子唤他相公。
眼见刘瑶珍浑身轻颤,几乎快要站不住,余娇忙抓住了她的手,支撑住她。
“我三妹妹是女医,崔……崔二少爷请她来给姑娘把平安脉。”刘瑶珍说出这话,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月怜抬头看了眼刘瑶珍,微微笑着伸出手,“那就劳烦姑娘了。”
余娇走上前,伸出手指搭在脉上,三息过后,她收回手,道:“姑娘的身子从前有些亏损,不过肚里的孩子很是康健,我给姑娘开副养身子的药膳。”
月怜忙道:“那就谢过刘三小姐了。”
到了这一刻,刘瑶珍总算是死了心,她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有些悲痛的想,同样都是怀了崔慕白的孩子,为何她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已在崔家没了容身之处,孩子的父亲还不肯认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可真可怜。
余娇开完方子,走向刘瑶珍,不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温声道,“阿姐,我们走吧。”
刘瑶珍失神的跟着余娇亦步亦趋的往外走,走出院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院中崔慕白正垂着头跟月怜说话,神色温柔,两人好一对璧人。
上了马车,刘瑶珍问道:“她真的怀孕了吗?”
余娇轻叹口气,“胎儿三月有余。”
刘瑶珍不再说话了,只抱着自己的肚子呆呆出神,她当初那么渴望要一个孩子,是因为她爱崔慕白,可现在这个孩子又算什么?
马车快到簪瑁胡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