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苍穹满天星,虫声鸣鸣,戴着黑色斗笠的杨寄燕疾步走进一处宅院。
“参见太子殿下。”进了屋子,杨寄燕摘下斗笠,看了眼朱悱,才跪到地上行礼。
朱悱亦是一身黑衣,他眉头皱着,上下打量着杨寄燕,“你父亲是杨远尘?”
杨寄燕甫一点头,朱悱就做了个手势,一个黑衣侍卫便上前将杨寄燕按住,一手反剪住杨寄燕的双手,一手掐住了杨寄燕的脖颈。
杨寄燕惊骇,慌乱地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我是为助您而来。”
朱悱却是半分也不信,今日有人使太监给他递了个纸条,说能够助他解脱眼下的困境,不会为盐银案所累,约他在此相见面谈。
看到纸条的时候,朱悱下意识地便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要试探他,虽然翟怀英还未松口,但应该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上,故意设局想要让他暴露。
朱悱在慌乱过后,就命手下来这所宅子查看,查出这宅子是杨远尘之女,而今的周家少夫人的私产,确认此处没有设伏后,朱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前来探探,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捣鬼。
“想害孤?是杨远尘指使你的?”朱悱眸光阴沉,他这几日已是焦头烂额,他给高俭送了许多金银珠宝又开出优渥条件,但那人却不为所动,如何都不肯帮他将翟怀英在昭狱灭口。
察觉掐在喉间的手在使力,杨寄燕拼命摇头,“我真是为解殿下眼前之困而来,没有受任何人指使,殿下不如听我将话说完,再做推论。”
朱悱意兴阑珊,若杨寄燕背后真的无人指使,他不觉得这样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帮他脱离眼下的困境。
不过他也很好奇,清流一个个都是明哲保身的家伙,贯是不爱沾染是非,杨远尘好端端的为何要派她女儿过来掺和进此事。
朱悱微微一抬手,那侍卫放开了杨寄燕。
杨寄燕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瞥见朱悱不耐的神情,忙道:“我听闻翟怀英被关在昭狱里,除了余启蛰,谁也见不到他,想来他供出殿下是迟早的事。”..
朱悱眼中闪过杀意,他没想到杨寄燕竟然对这案子这般熟悉,还认定他就是贪墨盐银之人。
杨寄燕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幽光,知道今日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朱悱怕是会起杀心,好在她是有备而来。
杨寄燕继续道:“而今想要封住翟怀英的口已然很难,便是翟怀英死了,余启蛰揪着正通银号查下去,也迟早会查到殿下的头上,殿下想要全身而退,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搅浑这滩水,让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论是申党,清流,还是冯党,亦或者程掌印,只要拉上这些人,圣上便是再震怒,也不可能真的追究个水落石出,不然就会动摇朝廷的根本。”
朱悱听着,眸光渐渐亮了起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杨寄燕面上带了些笑意,“与其让余启蛰审出来,殿下不如主动去圣上跟前负荆请罪,您终究是皇子,圣上不可能一点儿也不顾念父子之情,何况您还是太子,皇上若是执意动您,也得顾忌定北侯的面子不是。”
“你这般帮孤,想要什么?”朱悱眯了眯眸子,朝杨寄燕问道。
杨寄燕自然有所求,不然也不会冒险来见朱悱,好在富贵险中求,她知道自己此番说词已经让朱悱意动,便直言道:“求殿下帮我与周运和离,此外,我与余启蛰有仇,不愿看他高升,想来殿下亦是如此。”
朱悱的确对余启蛰恨得咬牙切齿,他道:“我们倒是同道中人,只可惜眼下父皇看重于他,孤也动不了他,待孤来日掌权,余启蛰此人必定没什么好下场!”
杨寄燕心中一喜,“盼殿下早日荣登大宝。”
这话朱悱听了心中舒坦,他笑着道:“你与周运和离之事,明日孤就交待人去办,你放心,必叫你脱离周家。”
杨寄燕忙跪地道:“如此便先谢过殿下了。”
朱悱看向一旁的侍卫,“方才是孤怠慢了,你送杨小姐回去。”
侍卫恭恭敬敬地引着杨寄燕出了宅子,将人送回府,才回来复命。
“殿下觉得那杨寄燕计策真有可取之处?”侍卫是朱悱的心腹之人,觉得杨寄燕一个妇人突然冒出献计,这背后总有些古怪。
朱悱正在写册子,那册子上首当其冲的便是清流几个大臣,他头也未抬:“此法可行,为何不用?那妇人与周家的烂事你不是都查清了,她想与周运和离,求到孤头上倒也说得过去。”
“可她又不是朝堂之人,怎会对此事这般清楚?”侍卫道。
朱悱吹了吹纸上的墨痕:“管她背后是谁,只要能让孤脱眼前之困便好,待之后,将人杀了便是。”
翌日,朱悱拿着昨日写下的请罪折子去了养心殿。
看了折子,明正帝只觉荒唐,这折子上几乎涵盖了满朝文武大臣。
“儿臣糊涂,昧了江南的盐银,还请父皇降罪。”朱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