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肖宁这么说,顾韫没有作声,似也默认要放了余娇。
“谢过肖将军。”余娇欠身施了一礼,又说道,“您的手其实……还有复原的可能。”
肖宁闻言,瞪大了双眸,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是说你能治我的手?”
“此话可当真?”杨远尘神情激动的道。
余娇宠辱不惊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只是需断骨重接,不知肖宁将军能不能受得住断骨之痛。”
肖宁看向自己的右手,他指节微动,想蜷缩却根本无法握成拳,他桀然一笑,“断骨之痛算什么?我肖宁可不是懦夫,有何受不了的!”他看向余娇,放轻了声音,“若是……断骨重接,我这废手可能恢复如初?还能不能再握千骑枪?”
几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余娇身上,余娇丝毫不慌,声音沉稳的道,“能否恢复如初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握刀枪剑戟绝不成问题,捏针、毛发等细小东西兴许会有些不便。”
“不是十足把握,那你有几分把握?”顾韫发问道。
“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若是东西齐全,能有八分把握。”余娇说道。
八分把握,这个恢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肖宁听得心潮涌动,眼热的看着余娇。
杨远尘追问道,“都需要些什么东西?余姑娘只管说,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余娇有条不紊的道,“我需一把薄钢刀,镊子和两种针——角针和圆针,得劳烦您找一位冶钢的师傅帮我打造,还有羊肠线。”
她所说的三样东西,在场之人饶是见多识广,竟也闻所未闻。
“百炼钢的师傅好找,只是这角针圆针怕是师傅未曾听说过,还有羊肠线是什么?”杨远尘问出了几人心底的疑惑。
余娇细细说道,“冶钢师傅没曾听过也无妨,我会绘出图样,在一旁指点他锻造,羊肠线是取自七八个月的绵羊或羊羔肠子,刮去皮脂,粘膜,用药水浸泡清洗,以硫磺烟熏后搓成的线绳,这种线缝合人体血肉后,可被我们的身体吸收。”
几人听她这一番解释,只觉长了见识,不知不觉间看余娇的目光都已变得有些不同,誰也不敢再因她年纪小,便轻视与她。
“备齐这些东西,还要些时日,不知我姐妹二人现在可否能先行离开?”余娇出声道。
杨远尘自是做不了主,他看向顾小侯爷。
顾韫甚是没皮没脸,笑嘻嘻的对余娇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懂得倒挺多,还真是位女医!”
余娇脸色淡淡,没有因为他的笑脸,便曲意迎合。
杨远尘对肖宁道,“我这就命人去府外找冶钢师傅,肖大哥还是多留几日,待余姑娘给你治好了手疾再走也不迟。”
肖宁原怕连累了杨远尘,打算今晚便离开青州,如今却是走不成了,他的右手对他太过重要,不能握千骑枪他便是废人一个。
肖宁颔首,“如此,便要多劳烦远尘兄了。”
“余姑娘,不如就留在府上小住几日,等治好了肖将军的手再走?”杨远尘客气的朝余娇道。
余娇冷淡一笑,“谢过杨大人的盛情,还是不了,我和阿姐今日只是过府给杨夫人看诊,便能被人设计,‘不小心’惹上杀身之祸,更遑论若是住在府上,我是大夫,惜命的很,实不敢再在府上多逗留。”
她这番话,话中有话,在场人都听得明白。
杨远尘老脸一红,当即表态,“余姑娘只管放心,今日之事若真是有人蓄意为之,我定给余姑娘姐妹一个交待!”
“那我便先谢过杨大人。”余娇又道,“我就住在穆家,等物件备齐,我再上门给肖将军治手,我还需准备药材和其他东西,就不多留了。”
杨远尘看向顾韫和刘子期,见他二人都无意见,似是默认让余娇姐妹离去,便道,“我送余姑娘。”
竟是亲自引路,要送余娇离开。
刘子期清润的眸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余娇的远去的背影上,顾韫饶有兴趣的道,“没想到来青州一趟,竟还会遇到这般有意思的女子,还好我方才没有一把拧断她的脖子,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刘子期收回视线,对顾韫道,“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需改改了。”
想起方才余娇的所作所为,刘子期露出儒雅的笑容,“那小姑娘虽言说出身低贱,行事却胆大心细,沉稳有度,世间少有。”
又思及她稍一得势,便话中有话的逼着杨知府严惩害她之人,又笑说,“且心智聪慧,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
肖宁也赞叹道,“瞧着她年纪不大,医术确实了得,所说的东西甚是古怪,但又听着叫人信服。”
“我们也多留几日再走如何?我倒想亲眼瞧瞧她要如何用那些物件给肖将军治手!”顾韫碰了碰刘子期的肩,说道。
刘子期颔首,他们也本是打算送了肖宁脱险,就启程去长奎的,只是如今遇到这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