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到底是暗卫,见识过很多下作手段,昏倒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是中了迷药,他身上备着有能解蒙汗药的甘草。
他拿出甘草,塞进了其他仍在昏迷的人嘴里,眨眼功夫,这些人也全都清醒过来。
云霄当即带了两人骑马顺着蒹葭所说的方向追去,蒹葭和另外几人则驾车跟在后面。
可追了半个时辰,都没见到那辆掳走余娇的马车。
车厢内,余娇十分抗拒被程英抱在怀里,她好不容易挣脱开坐在了一旁,却被程英一把又拉住了手腕。
“又干嘛?我人都已经上了马车了。”余娇语气十分不好的道。
程英捏着她的手,慢慢把玩着,“谁知你会不会烈性到从马车上跳下去,我总归不忍心看你受伤的,只能多防备着些。”
余娇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挫败感,她还真的想过趁程英不备从马车上跳下去。
“督公,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带我去咸阳?难道您也跟姬无道存了一样的心思,想利用我来拿捏余启蛰?”余娇百思不得其解。
程英神色晦暗:“拿捏他?他现在连自身都无法保全,别的更是自顾不暇,只要姬无道攻进城,他就要死了。”
余娇听他说的笃定,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湖底,“他死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为何不让咸阳卫的人去平反?难道非要看着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国破家亡你才开心吗?”
“天下百姓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程英毫不掩饰对余启蛰的杀心,“但余启蛰必须死。”
余娇直直的看着他:“我竟不知你与他之间有何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程英自嘲一笑:“他与我之间的仇恨可大了去了,非是你死我忘无法善了。”夺妻之仇,夺爱之恨。
“什么仇恨,你倒是说啊?”余娇冷冷的瞪着他,道,“若他得罪了你,我替他与你赔不是,若他曾对你无礼冒犯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
程英根本听不得她这样维护余启蛰的话,他气极反笑,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凭什么替他?你才认识他几年?就舍得陪他去死?我偏不准!你越是舍得不他,我就越想弄死他,余启蛰他该死!”
余娇不懂他为何要如此暴戾恣睢的针对余启蛰,她想起刚认识程英的时候,他便是高高在上地位超然,看旁人的时候总是像在看蝼蚁一般,神情要么冷漠,要么戏谑。M..
他原本就是一个喜怒无常,隔岸观火,生杀予夺的那么一个人。
是她在这么久的相处后,产生了一种错觉,毕竟程英几次三番的护过她,在东宫里为她出过头,不曾真正伤害过她,哪怕刚开始的程英对她很恶劣,可人与人相处,总是不免会有几分真心的。
“你想余启蛰死,那非要带我去咸阳做什么?难道你就喜欢看别人生离死别?”余娇闭了闭眼,有种无可奈何的平静,“左右你不会从咸阳带兵去平反,那就让我回京城跟他死在一起。”
程英听完后,眼神立刻变了,他似乎被余娇的话给激怒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一双眸子沉得几乎要噬人一般,鼻息也变得粗重,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休想跟他死在一起。”
“我不是木偶,你以为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你想杀一个人容易,但想让一个人活下来很难,这世上有千百种死法,我是医者,你防不住的。”余娇反唇相讥。
程英真是恨死了她这一刻的倔强,他被激怒得几乎要失了理智,一把捂住了余娇的嘴,将余娇拖到自己怀里,暴怒而又深感无力的说:“娇娇,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他捂着余娇口鼻的手微不可察的发着抖:“跟我回咸阳好不好?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除了余启蛰。”
余娇被捂得喘不过气来,憋得脸颊通红,她却没有挣扎,她根本不打算跟程英示弱,脑中因缺氧而开始眩晕,眼角也憋出了湿意,滑落的泪滴弄湿了程英的手指。
他瞳孔一缩,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松开了手。
“疯子。”空气涌了进来,余娇身体自然反应大口喘息,她盯着程英,眸子黑沉透亮,嗓音有些沙哑的吐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于程英而言,宛如惊雷,他手指微微蜷缩,避开了余娇的眼睛,不敢抬眸去看她。
他禹禹独行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程英怎么会舍得伤害她?他不舍得的,他若真的舍得让她难受,就不会思前想后这么多日,前顾后怕的犹豫,早就该毫无顾忌,不顾她的意愿下手了。
这句疯子于程英无异于重击。
他本就对张道陵的那些话感到忐忑不安,担心有朝一日一言成谶,脑中的幻听会令他亲手伤害娇娇。
他本就害怕与娇娇相认后,她会失望于那个温柔儒雅的傅川师哥竟然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他接受不了亲手打碎那个娇娇心中的自己。
娇娇没有出现的那十年,他如同行尸走肉,飘在云端上,游离在人世间。
现在娇娇出现了,他却如同溺水之人,比死还难受。
她的爱,她的喜欢,血淋淋的往他胸口里刺。
情爱剖去表面那一层的美好,内里却狰狞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