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虽然儿子不在家,李丽萍仍然拖着沉重的身躯,为儿子做了四个小菜,买了个小蛋糕,还煮了个生日鸡蛋。她要为儿子庆祝十四岁生日。 坐在饭桌前,她痛哭失声。几个月来,她已流尽了眼泪,本以为不会再有泪了。然而,一想到儿子将在牢里度过一个没有妈妈,没有任何人为他庆祝,连一个鸡蛋都没有,甚至还可能挨饿、挨打的生日,她就心如刀割,泪水又流了下来。 自从正月初九午饭之后,她就再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这已经有三个月了。他才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牢里怎么生活呀。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能够给一个不大的孩子安上那样的罪名?他一个孩子,连家长都不让见?原来说,羁押期间,嫌疑人不能会见家属,后来又说上诉期间,嫌疑人不能会见家属。这都几个月了,为啥一个妈妈见到自己的孩子都这么难哪? 李丽萍在儿子座位面前放上碗筷,再放上一个盘子。她一筷子一筷子地慢慢将菜夹到儿子座位前的空盘子里,就像儿子在吃一样。那个盘子满了,她就再放一个空盘子,继续往里夹菜,直到四个小盘里的菜全部放入到儿子面前的空盘子里。夹完菜,她再将蛋糕一勺一勺地挖到儿子座位面前的盘子里。她说:“儿子,多吃点。”仍然是那样的速度,好像儿子在吃。然后,她又拿起鸡蛋在儿子座位面前的桌面上一磕,说:“鸡蛋破壳,又长一岁!” 以前,每年儿子过生日,都要拿着煮熟的鸡蛋,在儿子脑袋上磕一下,说一句“鸡蛋破壳,又长一岁!”然后就把鸡蛋一点一点塞进儿子的嘴里。儿子不愿意吃,也得吃完。 想到这个情景,李丽萍又失声痛哭,给儿子剥鸡蛋也剥不下去了。她哭了一阵子,还是强撑着起来,给儿子剥了鸡蛋皮。又一点一点地掰成小块,放到儿子座位面前的盘子里。她看着儿子的座位,脸上露出微笑,说:“儿子,吃饱。这可能是妈妈给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妈妈撑不下去了。” 说出这话,她却是一愣。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儿子还需要她!她得帮着儿子喊冤。然后,她就昏昏沉沉地躺到床上睡去了。 这一睡,就睡了三天。对面邻居张老师见李丽萍老是没有动静,有些怀疑出事了。因为这几个月,李丽萍几乎天天早出晚归打探儿子的消息,天天都能见到她疲惫的身影。如果李丽萍隔夜不归,或外出时间长,总会跟她说一声的。这两天没见人影,是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出去了?她就使劲儿敲门喊人。 喊了很长时间,也没人答应。张老师就找到学校领导,说李丽萍家三天没有动静了,别出什么事吧。学校领导一听也紧张起来,让保卫科想办法打开李丽萍家的门,进屋查看。保卫科请来开锁师傅,把李丽萍家的门打开了。接着,就看到了昏死在床的李丽萍。他们急忙把她送往医院救治。 李丽萍在医院躺了五天。精神有所恢复,有点力气能活动了,就出院回家了。她住不起医院。已经跟关系不错的老师们借了几万块钱,她再也交不起住医院的钱。 她面容呆滞地回到家。看到桌上给耿乐过生日的饭菜已经臭不可闻,就收拾了送入垃圾桶。接着又拖着沉重的身躯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然后,她坐在沙发上发呆。就这样呆坐了两天。她想努力支撑下去,她必须支撑下去,儿子需要她。但是,她能觉察到她的身体逐渐沉重,她越来越没有力量移动自己的身体。对于现在的状态,她已经毫无办法了。她也完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鼓励自己站起来,但是身体却越来越瘫软。 她的身体已经垮了。她的心也垮了。拢不起,救不活了。她似乎很清楚,用不了几天,她就会走向死亡,去见耿文。 也好。苦难到头了。 只是苦了孩子。孩子早早没了父亲,这又没了母亲,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世上。 既然已经时日不多,她得想着,为儿子做点什么。她不能白死。 她给儿子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诉说对儿子的思念,责备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未能陪儿子长大成人。也叮嘱了儿子好多话。把能说的都说给儿子听。最后,她还非常愧疚地给儿子列了一个欠账清单。临死还给儿子留下一堆债,让她这个当妈的觉得非常对不起儿子。 她给警局当官的也写了一封信,说了儿子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有人嫁祸给他,儿子非常冤枉。自出事后她就没有见过儿子,她也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只能根据传言来说理。然后她还罗列了一张清单,为了解救孩子,都给谁送了礼,这些人只吃礼不办事。关于那只金元宝,她特意写了一下经过。她希望有关部门惩办坏人,平反她儿子的冤案,还社会以清明。 想到要为儿子最后做一点事,她又有了一些力气。她用家里仅剩的一点面粉,还有两颗葱,给自己做了一碗葱花面条。她没有胃口,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