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兄长及冠的时候,偷偷带她出来玩,那时正是梨花开放的季节。 她坐在梨花树下,兄长手持一柄长剑,剑风带起片片梨花,兄长高大的身影在梨花中穿梭,一招一式皆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舞完剑,兄长转身对她粲然一笑,“怎么样,哥哥厉害吧?” 她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 “我沈如周的兄长,当然厉害。” 兄长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朗声道:“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她当时高兴,缠着要兄长庇护,可长大了,她却为了一个男人,狠心地与宠爱她的兄长断绝联系。 后来,她只收到兄长与父亲一同战死沙场的消息,连父兄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从此,她再也不敢看梨花。 花影映在沈如周眉目如画的脸上,她的眸底盛满了泪光,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一般,阵阵作疼。 今时今日,她再次站在了梨花树下,竟恍然间想起来,嫁给萧辰衍的前一年,她曾在摄政王府前,赏过一次梨花。 那时正值花灯节,天上还放着烟花,她和妙冬路过摄政王府,瞧见梨花走不动路,赏玩许久,回家晚了还被父亲好一顿数落。 谁能料想,那竟是她最后一次赏花,如今重活一世,花依旧盛开,可早就隔世经 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幸好,今生的父兄还在,她还有机会补偿,有机会赎罪,有机会再与兄长,共看落花…… 沈如周仰头瞧着梨花,眼睛一片湿润,漂亮的脸上满是悲怆和忧伤。 北修宴下了车,一眼就瞧见沈如周站在梨花树下,仰头看花的纤细身影。 女子身形纤长,细腰盈盈一握,仰起的脖颈一片雪白,梨花随风飘落,落在了她乌黑的发上,花景美如画,而她像画中人一般。 北修宴的目光缓缓下移,锁在女子纤瘦的肩头,眸色竟有几分恍惚。 去年花灯节,他站在阁楼处,有两个女子就在他的王府门前,在梨花树下驻足良久,嬉笑打闹。 天上亮起绚烂的烟花,女子的欢笑声如银铃般悦耳,那种美好、天真烂漫,是他这种从万人枯骨里爬出来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 可惜天色漆黑,未能看清女子真容,只记得那女子穿着红衣,身材纤细,倒是……与沈如周有几分相似。 陆淮宁也下了马车,见沈如周在发呆,一下蹦跶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问:“漂亮姐姐喜欢梨花吗?” 沈如周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陆淮宁,眼里都是沉重的心事,“喜欢,我兄长常带我看梨花。”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北修宴一脸冷漠地 路过,迈着修长的腿进了府。 她无言地看着北修宴冰冷的背影。 方才情况的混乱紧急,她无暇顾及北修宴,现在才惊觉,他那张倾城容貌上,竟没有丝毫的笑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正想着,陆淮宁忽然伸出手,在她头上一揪。 她疑惑地看他,陆淮宁调皮的张开手,一朵洁白的梨花躺在他的手心。 “姐姐喜欢梨花,这不是巧了么,我师父府里最多的就是梨花,可以让你看个够,你在这儿就安心住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沈如周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莞尔道:“我可不是来玩的。” 这时,秦铭走了过来。 “王妃,您的住处已经安置好了,随属下来。” 沈如周没有立刻应下,而是道:“我想离擒雨近一些,最好是住在他的隔壁,这样方便我照顾他。” 她知道北修宴地位尊贵,也手段毒辣,冷血无情,这辈子本不想和他有交集,就如上辈子一样。 可今生,偏偏让她救了陆淮宁,现在又遇上擒雨的事情,这关系算是择不干净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稀里糊涂地牵上线了,那她会珍惜这段缘。 北修宴是什么人?多少人怕他,多少人想巴结他,萧辰衍那样狼子野 心的人都想攀附他的权势,这么强大的人脉,她不用白不用。 而要想和北修宴搞好关系,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治好擒雨。 她必须守着擒雨挺过这一遭,不然不会有后续,说不定还可能再死一次。 所以她要寸步不离地照料,直至他苏醒。 秦铭深深的看了沈如周一眼,道:“可以,先入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