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陵城外响起明黄号炮,世子爷遇袭这件事,江南以及京城等各家,都是以最快信报,递报到各处。
两浙路高帅司最早得到信儿,听到一句号炮升空,世子爷遇袭,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一头摔倒。
世子爷遇袭,跟太子爷遇袭的严重程度差不多,这是在他管辖的地面上,又是在离杭城小几百里的繁华之处,他这个帅司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
紧接着收到常州军及时驰援,世子爷一行人安然无恙。高帅司头不懵了,仔细询问,得知连匹马都没伤,高帅司舒了半口气,急急打发人赶往常州军,从公先表示要嘉奖,从私赏赐酒食绫罗,自己急急出来,赶往晋陵县,半路上听说世子爷已经回到平江城,转头赶往平江城。
他得赶紧去请罪。
两浙路赵宪司跟高帅司不合,可这一回他没敢看笑话,世子爷真要在两浙路地面上有个好歹,他也逃不掉,一撸到底永不录用都是命大!
赵宪司提心吊胆的打听着消息,听说世子爷平安无事,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急急行文到各州县,令各州县整肃地方,严查作奸犯科诸般恶行。
蒋漕司还没从世子爷遇袭的震惊中缓过神,朱家族老急急求见,蒋漕司刚听了一句他们族老朱老太爷遭人胁迫北上,连惊带吓,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打发走朱氏族老,蒋漕司和葛先生对面而坐,欲哭无泪。
世子爷遇袭,几个时辰之后,朱氏父子被胁迫北上,这事儿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袭击世子爷这事儿,不管朱氏父子是主谋还是从犯,既然世子爷押解他们北上,而不是交到两浙路宪司衙门,那朱家父子就只能是从犯了,让他们进京,是为了让他们作证,或者攀咬。
世子爷和庞相要撕破脸面了么?
那他岂不成了夹缝里的老鼠?他该怎么办?
他怎么办都没法周全啊!
“东翁,世子爷就在平江城呢,眼下,先得顾好眼下。”葛先生哑着嗓子道。
“我知道!这不用你说,可这个顾,怎么顾?去见世子爷?装不知道?怎么办?”蒋漕司用力揉着脸。
“东翁去一趟学宫吧,找尉学政说说话,好好请教请教学问。”葛先生拧眉想了想,低低建议道。
“对对对!”蒋漕司站起来就往外走。
蒋漕司找尉学政请教到第三回,京城急递过来了庞相大公子庞守成外出时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巧而又巧的被一辆重载大车辗过双腿,两条小腿腿骨尽碎。
薄薄一张竹影纸,短短几句话,看得蒋漕司头目森森。
“这么快就有了说法,看来世子爷是拿到实证了。”葛先生声音压得极低。
“庞相公这是,”蒋漕司的话顿住,低低叹了口气,“下风的厉害啊,把大公子都舍出去了。”
“丝绸行的事,东翁得好好尽心办理了。”葛先生头往前探,“您看,我是不是悄悄去找一趟那位周先生?”
“你赶紧去!”蒋漕司急忙挥手。
“以后,东翁得常常去学宫请教学问了。”葛先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还有修缮学宫的事儿,银子确实没法拨,不过,咱们给他想想办法,好好把学宫修起来。”蒋漕司站起来,和葛先生一起往外走。
“两浙路富庶之地,愿意拿钱出来修学宫的人多的是,尉学政大族才子,不擅经济罢了。”葛先生和蒋漕司低低说着话儿,出了衙门,回到自己住处,收拾了些行李,去找周沈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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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各州县丝绸行都盯着平江城。
一来,平江城离临海镇最近,位于临海镇的江南丝绸总行被抄了个底朝天之后,江南丝绸总行的信儿,都是从平江城传递出去的。
二来,平江城有座王府别业,住着那位世子爷。
朱老太爷和儿子从平江城东的宅子被拘押进京的信儿很快就从平江丝绸行传向各处,紧接着,平江城内外的织坊重新忙碌起来的信儿,也如涟漪一般传递了出去。
各州县的丝绸行一通慌乱混乱之后,快慢不一的重新响起织机,忙碌起来。
顾砚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查看了一遍重新忙碌起来的各地织坊,再收到周沈年一封信,心情十分愉快。
“李姑娘到哪里了?”顾砚将周沈年那封信丢进炭盆,问了句。
“算着行程,应该已经回到平江城了。”石滚忙欠身答道。
顾砚嗯了一声,“回平江城,沿途看一看那些织工学堂。”
石滚忙欠身答应,紧几步出了帐蓬,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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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城。
李小囡从大车上下来,阿武和几个长随将三只大筐和几个包袱抬进院子,李小囡和晚晴挥手告别。
梅姐听到动静,从后园子一路小跑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