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陛下正与太子殿下在殿中议事,还请殿下在殿外稍候。” 内侍朝着他微微拘身,骆禅檀早已对皇帝的冷待习以为常,颔首后无言地站在殿外等候。 申正时分,殿外的日头依旧毒辣,周围又毫无遮蔽,便是连遮阴的地都没有一块。 他站在太阳下,阳光从东南方向射来,不过一会儿,就将他的后背晒得发烫。 内侍转而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少女,面露笑意说道:“姑娘,请跟我到偏殿去吧。” 白露侧目瞥了一眼骆禅檀,他定然是听见了内侍的话。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对内侍的区别对待满不在乎。 她的眼里流露出些许不解,他既然是皇子,为何会如此不受人待见。 “姑娘,走罢。”内侍出声催促她道。 白露收回落在骆禅檀身上的视线,跟着内侍离开。 偏殿里,豫贵嫔虽坐着,眼神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往门外瞟,紧张得叹气。 宫婢见此,奉茶敬上:“娘娘,喝口茶,安心些。不是说,六殿下已经带着明家小姐进宫了吗。” 豫贵嫔接过宫婢递来的茶水,语气中不减忧心:“六殿下又不曾见过露盈,如何能确定他带回来的人就是露盈。” “要是能够确定,还需要本宫在这里吗。” 她无心饮茶,只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便将茶杯放置到一旁的桌案上。 宫婢劝不过娘娘,在心底迫切地盼着明家小姐能够早些来。 “姑母!”终于见到了亲人,白露所有的委屈情绪一股脑地全都涌上心头。 内侍才领着那姑娘进殿,就看着那姑娘一溜烟地扑进了豫贵嫔的怀里。 本还安坐着的豫贵嫔娘娘也是,听见声音就刷地从椅子上站起。 “露盈,快给姑母看看。”她捧着露盈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从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担心情绪不作伪。 白露实际上并不叫做白露,真名唤作明露盈。 生于朝露时分,日升盈盘,所以取名露盈。 而白露这个名字,是她被拐卖之后,青楼的老鸨给她取的。 起初,她对骆禅檀和陶昭南都不能完全信任,就并未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名。 “瞧瞧,这小脸都瘦了,在外定然是受了好些委屈。” 她抚摸着明露盈的脸庞,心疼得酸了眼眶。 露盈是豫贵嫔兄长的闺女,她自幼与兄长关系亲厚,自然也宠溺他的孩子。 况且露盈生在她还未出阁之前,露盈刚出生之时,她亲手抱过,更是时常领着露盈出游踏青,给她买些兄长不允的糖画和小玩意。 只是她入宫后,家人不能常来宫里探望,露盈又养在江南,她自然多年没有见过她。 “明家小姐长得竟有些像娘娘呢。” 宫墙内勾心斗角,情分淡薄,宫婢忽地见了此景,也颇为动容。 且不说,豫贵嫔入宫数年,一直膝下未有所出,在宫里难免孤单。乍然见了亲昵地喊自己姑母的明露盈,数年不见也没有生分,她心里对露盈更多了几分疼惜和喜爱。 听到身边的宫婢这般说,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可不是呢,本宫小时候和兄长就常被人说长得相像。露盈是我兄长的女儿,与本宫有些像,也属正常。” “娘娘说得是。”宫婢奉迎着说道,“只是在这偏殿说话难免不便,娘娘还是带着姑娘回宫后再慢慢叙吧。” 豫贵嫔认可地点了点头,这才分了些注意到静候在一边的内侍身上。 “陛下对露盈可有其他打算。”豫嫔试探着问,“这一路奔波劳累,露盈今夜可能歇在宫里。” 始终静候在旁的内侍笑着应话:“这是自然。陛下体恤娘娘的娘家人难得入宫团聚一回,特许明家姑娘在宫里陪着娘娘。等过了中秋,再送明家姑娘回江南去。” 豫贵嫔眉开眼笑地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握着明露盈的手要领着她回宫。 “晚上,姑母让人给你烧些好吃的。露盈,你想吃些什么,尽管和姑母说。” 明露盈与豫贵嫔并肩走着,手还被豫贵嫔握在手心里,二人身后跟着好些宫婢。 “姑母,那六皇子,是不是不太受陛下喜欢啊。”白露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轻声问她。 豫贵嫔愣了一愣,对着身边的宫婢抛去一个眼神。 宫婢心领神会,让身后跟着的宫人们和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慢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