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薄掩下,朦胧之中,林余太师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是她,她回来了。
从前,她也是倚靠在这窗边,于压抑沉闷的生活中,窃得几分喘息。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林余按捺不住,大步向前,从身后环住了宋君君。
他知道,也许他错了。但他仍想赌一把,赌她真的回来了。
这个拥抱,骤然间将宋君君从瞌睡中惊醒,下意识地,她摸上了袖间的匕首,等扭头一看时,又慌乱收回匕首。
她身后的人,不就是太师林余吗?
“你干什么啊?!”
宋君君迅速起身,推开太师时,瞥见了他已然发红的眼睛。
太师被宋君君推得连连退后几步,反应过来眼前的是太子妃,继而才匆忙行礼。
逝去的,不会再回来。
多可笑啊,他竟还想忤逆这个世界。
“你……”等宋君君再看时,那滴泪,已经滑落到太师的颊边。
宋君君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袍子,暗暗调匀了呼吸,问道:
“太师,你是把我当成谁了?”
看守林家别苑的老翁,也错认了宋君君。老翁口中的贵人,一定比她的年岁要大上许多,且那个贵人,一定也与林太师相熟。否则,老翁不会在错认之后,十分自然地就将宋君君带到厅堂,送茶的时候还念叨着,这是她从前爱喝的茶。
可是,宋君君在京城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了,她从来没听谁说过,她与哪个人长得相似啊?
就以她过去十几年折腾的劲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和自己长得像的人呢?
太师无言。眼中清明,泪痕半干。
“我到底是和谁长得相似?”宋君君不依不饶,迈步走向太师。
太师此时已恢复成了平日里沉稳持重的模样。宋君君往前进一步,他便往身后退一步,一直与宋君君保持着君臣之间五步左右的距离。
“……老翁也认错了我。太师,是你约我前来的,怎么来的,却什么话也不说?还做出些失礼的举动?莫非,我长得像太师你从前的恋人吗?”
可是宋君君从未听太子提起过,太师有过歆慕之人啊。
宋君君想拿太师方才的行为要挟他的。然而,宋君君看着太师羞红的脸,威胁的话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果然,君子如玉,是自带的温和底色。宋君君都不好意思逼迫他。
太师跪地请罪,请求宋君君宽恕他方才僭越的大罪,丝毫不拖泥带水。
“告诉我,你们把我错认成了谁,我就原宥你。若是不说……”
宋君君话音未落,太师从袖中掏出纸卷,展了开来,给宋君君看。
那是她在太师府书房宣纸上偷偷留下的。
“这符号,太子妃是从何处学得的?”太师问道。
“别跪着了,你先起来。坐下说吧。”宋君君迟疑了一会儿,先宽恕了太师的罪过。
待二人坐定了,宋君君这才开口问道:
“太师知道……这‘符号’是什么意思吗?”
太师看了看那宣纸上潦草的“beloved”笔迹,摇摇头,说自己只知道这是奇特的“符号”罢了,从不知符号还有什么含义。
闻言,宋君君有些失望。
她接到太师传信后,也有一个荒唐的念头:太师,也是穿越进系统的人,也许他和她来自于一个时代。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宋君君见太师眼神真诚,不像是在说谎,便决定自己也先装不懂,再看看情况,“只是觉得,既然是符号,就应该有所指意吧……”
“太子妃还没告诉我,您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画出这个符号的?”太师追问道。
他前一天夜里已经细细问过王安华。很明显,王安华并没有注意到宋君君留下了“符号”。而要在书房中存放颜料的箱子内找到所需的颜料,并非难事。
由此,太师推测宋君君应该是在极快的速度下,留下的“符号”。
“……是照着这支笔画的吗?”太师从袖中拿出那支纤细的毛笔。
宋君君瞟了一眼毛笔,又紧锁着太师的目光,笃定地摇了摇头。
“不如,太师告诉我,这支笔,是从何得来的。我就回答太师的问题。”宋君君挑了挑眉,莞尔道。
太师垂下眸去,握住毛笔的手有些颤抖,不自觉地去摩挲着那笔杆上的刻痕,似乎在权衡。
是了,宋君君猜对了。这支笔,太师一定是常常拿在手中把玩抚摸。
“……太师,您应该知道,我宋家并无家学渊源,但是,我宋君君也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很公平!”宋君君又催促道。
太师眼眸黯淡下去,紧拧的眉头忽地松开,他看向宋君君,一字一句道:“这支笔,是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
这四个字如一颗惊雷,在宋君君的脑海中訇然炸开,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太子的母后那把木梳。
宋君君昨天从太师府回去后,还特意从妆奁最底下找出了那把木梳。上面的刻痕,与太师府那笔杆上的,如出一辙。
可以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