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君君紧抿双唇的模样,恍惚间看到了她那早亡的亲妹妹。
“我不能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只怕嵘王早已将我厌弃,又哪里会等到现在呢……”叶晚鸢目光紧紧锁着宋君君,口中喃喃道。
宋君君见叶晚鸢言语之间,似乎对嵘王有些误会。
可凭宋君君自己与嵘王的几次接触,她倒是觉得,嵘王并无大的过错,他没有出轨,也没有不良的嗜好,仅仅只是性格原因,不愿去争权,导致他与叶晚鸢之间有些龃龉。
虽说他们二人之间并无爱情,但几年相处,又一同抚养勤儿,嵘王对她,渐渐也有了亲情,甚至,亲情之外,嵘王对这个妻子还怀有一些歉疚。因此才处处迁就于她。
毕竟,叶晚鸢怀过他的孩子,只是不幸并未生下来罢了。
宋君君说不了话,但仍是看着叶晚鸢,不住地摇头。
叶晚鸢扶着牢门站起身,看着宋君君,示意她屏退一边的慎孤。
“宋小姐,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叶晚鸢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牢门又结实,宋君君倒是心安,但慎孤却不愿退却。
“我如今这副模样,还能对她怎么样?”叶晚鸢靠着牢门,嘴角一抹戏谑的笑容。
宋君君只好伸手拉了拉慎孤的衣襟,用眼神示意他。
“可是太子妃,这……”慎孤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宋君君格外坚持,便只好叮嘱道:
“太子妃莫要靠牢门太近。若有事,您便掀了这桌案,属下就在那儿。”
宋君君点点头,悄悄把桌案往自己身上挪了一挪——要是叶晚鸢真的发起狂来伸手挠她,桌子离得近她掀得也能更加顺手。
叶晚鸢看着慎孤退却的身影,悠悠开口,道:
“他可真是关心你啊……”
一转头,叶晚鸢对上宋君君疑惑的目光,这才解释道:
“我说的是太子殿下。”
宋君君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纸上写下“有话快说”四个字。她一整天折腾下来,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叶晚鸢抬手擦去不知何时落下来的眼泪,这才缓缓开口,道:
“我真羡慕你啊,你的命真好。既无家学渊源,又无朝堂根基,但你就是这么命好,能被太皇太后看中,成为太子妃。我们叶家呢?晚心早亡……我本不想与人结怨……可我没有选择……当年,我只能求嵘王娶我,否则,叶家就没有生机。同样,如果不打点朝堂,穿线搭桥,叶家也没有生机……他们说我们卖官鬻爵,可朝廷上下,哪个老臣没有拥趸?哪个世家不荐亲为官?只不过是我叶家倒霉……”
宋君君听她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太久远的事情宋君君无法理解,但叶晚鸢为卖官鬻爵辩解的话,宋君君却是一万个不同意。
“守法,如何没有生机?”宋君君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摆给叶晚鸢看。
“罢了……罢了……”叶晚鸢摇摇头,叹道,“输了就是输了,叶家的罪,我无怨言。”
“自然不该有怨。被你们伤害的无辜之人,需要公道。”宋君君心有所感,又提笔写下几个字,扔给叶晚鸢。
叶晚鸢似乎是算准了宋君君的回应一般,将那纸条又揉成一团,发狠般攥着拳头,将它捏在手心里。
“公道?”叶晚鸢挑眉,满脸都是讥讽,“他们想要公道,大齐的律法,会给他们公道。可我呢?!我们叶家的公道呢?!谁能给!”
这撕心裂肺的吼声,宋君君听着刺耳,叶晚鸢也仿佛是撕碎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般痛苦。
“叶家若有冤情,大理寺不查,陛下也不会放过。太子仁德,不会不管。”宋君君皱着眉,想了片刻,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写下来,扔给叶晚鸢。
其实宋君君是不信叶家所谓的冤情的。哪个犯罪落网的人没有悔恨?哪个犯人的自述之中没有苦衷?他们不过是不敢承担,想为自己的过错找些借口罢了。
太子殿下正直,大理寺卿高洁,若真有冤情,方大人岂会缄口不言?
叶晚鸢同样只是扫了一眼,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纸屑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很快便沾染上污水的颜色。
“当年,太子患病,陛下只有两子。我以为嵘王会是我的机会,我以为我嫁入皇族,便能为叶家带来公道,父亲也不会日夜忧心操劳……可是……是我高看了嵘王……你以为我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吗?我怀孕了,那时,我是真的想为嵘王生下孩子……有了孩子,他说什么也该为了孩子去争一争……可是……孩子没了……”
叶晚鸢低低地倾诉着,眼泪如夏日暴雨,不见断绝。
“……没有孩子,我拿什么劝嵘王奋进?我为孩子去普照寺祈祷,刚巧这时候,我遇到了一对夫妇……你说巧不巧?那农妇也刚刚生下孩子……锦衣玉食的孩子,反而留不住,她这么一个田间劳作的农妇,竟然在路边就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凭什么?!”说着,叶晚鸢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仿佛这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情。
宋君君这下知道勤儿到底是从何处来的了。
可是那一对农人夫妇,招谁惹谁了呢?勤儿本可以在父母身边,过着安稳的生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