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鸢笑着,挑眉看着太子:“我既做了,就不会后悔……可是你,一定会后悔今日围捕于我……”
宋君君依稀听到了“后悔”二字,心中咯噔一下。她张大了嘴,准备高声呼喊太子。
可是,她用尽全力也没能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是那个药丸?!宋君君反应过来了,那定是个哑药。
宋君君怕及了,万一她以后再也不能说话呢?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强行冷静下来。
她哆嗦着从窗下往后退,忍着被麻绳刮破皮肉的痛楚,两根手指吃力地摸索衣袖内藏着的那柄“鱼肠剑”。
就是那柄宋老爹闲着没事和宋夫人一块儿磨的小匕首。那天晚上宋君君回房间的时候,随手带了一把走。
宋君君见它小巧,觉得杀猪肯定是不行,杀人呢也犯法,但是做暗器倒是合手,本还打算着哪天找个师傅学一下呢。
宋君君没想到,爹娘年节时无聊做的“手工”,用处竟在此时。
这是带着生命危险的事情,很快,宋君君便摸到了那把剑,一点一点地割着捆缚她手腕的麻绳。
就再麻绳快要断掉时,外面的门锁响了。
宋君君此时脚腕也被捆住,这时候硬拼,她未必是来人的对手。
于是,宋君君下意识藏好了小匕首,装作麻绳未解、手足无措的样子。小甜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宋君君为了戏更加真实,还故意装作一副刚刚发现自己不能言语而崩溃愤怒的样子。
小甜力气极大,也并未起疑,她不由分说,拖着宋君君就往外走。
“君君!”太子老远就看见了宋君君,这才有些慌神。
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慌,被叶晚鸢精准地捕捉到。
弓弩手包围了这座破屋,但叶晚鸢却从容自若,三步并作两步,揪了宋君君来,挡在自己的跟前,抽过身后仆从的刀,架到宋君君的脖颈上。
“放开她。”太子喝道,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宋君君的不对劲,“你把她怎么了?”
宋君君衡量着刀刃与动脉的距离,微微耸肩,看着太子,摇摇头,又扁扁嘴,无可奈何。
“她现在在我手上,太子殿下,您让弓弩手放箭啊。我如今反正是死路一条,不介意再带上她,黄泉路上,好做伴……”叶晚鸢狞笑着,得意洋洋地,推着宋君君往前走了几步。
“你想要什么。”太子一面吩咐着下属不可妄动,一面小心翼翼朝后退了几步,说话都软了几分。
叶晚鸢走动的这几步路,宋君君的脖子上已经出现血痕,他慌了,生怕自己再强硬,宋君君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我要用太子妃的命,换我平安离开京城。”叶晚鸢说着,还将刀刃直直抵在那血痕上。
“好!好!按你说的来,你别动她。”太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吩咐弓弩手撤退。
未来太子妃在叶晚鸢的手上,纵然太子的亲卫暗卫武功再高强,都不敢轻举妄动。
慎独都明白,万一太子妃有个好歹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很快,弓弩手尽数退去,叶晚鸢见状,很明显放松了一些。
“给我准备快马。”叶晚鸢又道。
她要求太子备好马,放了她与她的这般仆从。还要太子等人退后五里,她才肯放掉宋君君。
“好。按她说的,去准备。”太子急急地吩咐慎孤道。
“晚鸢,你此时即便逃出京城,也是一世流亡啊。认罪吧……”嵘王抱着孩子,痛心疾首地劝道。
叶晚鸢听了这话,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手上的刀刃在宋君君脖子上颤动着,又留下了几个口子。
宋君君惊得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朝嵘王翻白眼。
求求了,可别让他再说话了。宋君君嫌弃地看了一眼嵘王,可他还不住地劝说。无奈,宋君君只好心如死灰般摇摇头,又把自己的身子朝身后的叶晚鸢靠去,好让自己少挨点儿刀。
“你住嘴!”叶晚鸢吼道,泪水都蹭到了宋君君的耳廓,“你向来只会让我认错。你的错,你可有过半分悔恨?!若不是你无能,我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听到这里,宋君君止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在她心里,她觉得嵘王夫妇都有错。从一开始叶家藏了心计的求嫁,一直到二人婚后同床异梦却又从未交心的相处方式,都是错。
滚烫的泪落在宋君君的肩头,浸过她的衣衫,很快又在带着些寒意的早春风中变得冰凉。
“认罪吧晚鸢,我会向陛下求情,念在你为我诞下孩子的份上,留你一命……”嵘王凄惨道,又看向太子,当即跪地为她求情,“太子殿下,叶家的事,晚鸢未必全然参与,殿下能否为我留下她一条命……”
太子低头看着嵘王,心中也是窝着一股气。叶晚鸢拿宋君君的命威胁他,他怎可轻轻放过。更何况,叶家所犯之事,不诛族,已经是陛下格外宽仁了。
嵘王跪地哭诉,叶晚鸢看着他为了她如此委曲求全,心中也有些微动容。可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就在叶晚鸢略微失神之际,宋君君非常敏锐地发觉那刀刃似乎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