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生泪流满面,着实是惊到了宋君君。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以往都是劝男女之情,这男男之情,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说:
“对不起。我……我向来是嘴笨的,一定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我可以重说……只是,嵘王妃的事情,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出身又好,想必也是容不下你的。你既有金银万千,何不就此逃离呢?我看那嵘王妃所求也不多,无非是想嵘王回到王府、回到她身边去……”
“所求不多?”宋君君说了一大堆,洛生终于是有了反应。
“她若是当真所求不多,嵘王又哪里需要避她到如此地步?”洛生抹了泪,冷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君君反问道。
“你不知嵘王妃为何嫁与嵘王?”洛生的眼眸中竟有些错愕。
他以为,宋君君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世宦皇族中事,她应当是知道得更清楚的。他没料到,天下承平,宋家在朝堂并无根基,全凭陛下念及当年功劳,像曾出过四个礼部尚书的叶家的事,宋家又能知多少呢。
“他们……不是奉旨成婚的吗?”宋君君答道。
她之前搜集的“资料”就是这样,嵘王夫妇是陛下赐婚。叶家书香门第,配嵘王这个皇子也是够的。尽管嵘王一直不得宠,但好歹也是陛下的儿子,来日里,太子登基了,他还会成为皇帝唯一的兄弟。
洛生不禁笑出了声,仿佛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又仿佛是验明了什么至理一般。尔后,又扬起头,漠然道:
“唉,这才几年呐……子襄说得不错啊。人于天地山川,不过恍惚一瞬。人世的所谓是非功过,恩怨情仇,不需多久,便会在众人心中消弭。权力仕途,费心钻营,到头不都是一场空吗?”
宋君君听着,缓缓点头。倒不是同意他说的话,而是确定了,洛生这话,的的确确像是嵘王会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他的肺腑之言呐!
若不是有世子勤儿的存在,哪天说嵘王隐居山林避世修道去了,宋君君也是毫不意外的。
并且,洛生会直呼嵘王的字,那么他们二人一定相识,且交情匪浅。
“嵘王殿下不愿在官场沉浮,可总得为世子考虑……”宋君君把嵘王妃的话说了出来,却又引得洛生发笑。
“那是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他离开了,有何不对?她叶晚鸢只需要王妃的尊荣、只守着那些荣华富贵便罢了,何苦要去逼他呢?”
从洛生的眼睛中,宋君君确认了,这人确实没疯,他和嵘王,大约是一样的人。
“我与子襄,是知己啊……”洛生慨叹道。
“那……你刚刚说的,嵘王妃是怎么嫁给嵘王的,你还没告诉我呢?”宋君君迫切地想知道其中的隐情。
“你与嵘王妃的妹妹一般大,又一直住在京城。我还以为你清楚的。我说与你听吧!陛下给子襄赐婚的那一年,太子殿下的身体抱恙。哦,那时,太子殿下还未行册封礼,但已经是东宫的待遇了。有传闻说,是陛下为了教太子心安,才给他的储君之位。”
梁君复是先皇后过世那年行的册封礼,那时他十三岁。而早在好几年前,他的待遇就与储君比肩了。洛生没有胡说。
“那一年,是先皇后开始生病的那一年,对吗?”宋君君问道。她之前隐约有所耳闻。先皇后开始卧病的那一年,太子殿下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洛生点点头,道:
“对。因此,当时市井有这样的传闻,说是先皇后病逝了,她的孩子也会跟着去……陛下宠爱中宫之子,这般,是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朝堂先传出来的,市井街巷哪里敢议论?当时,又恰好赶上陛下的另一个儿子嵘王要定亲……”
宋君君听到这里,瞬间明了。
“……当时恰好赶上嵘王定亲,陛下就只有两个儿子,因此,众人以为,若是太子不幸,那么没得选择了,便是嵘王做储君!”
怪不得,梁君复对嵘王没有什么好感。除了自小没有一起长大培养不了兄弟情谊外,这段民间的传闻,大约他是听过的。这才心中有些许介怀。
洛生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感慨道:
“可笑当时众人非议的对象,自己却并不想归于朝堂。”
“那这和嵘王妃有什么关系呢?”宋君君还是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以为所有人都能像她一般,怕麻烦,懒得计较。
“当年,有人以为,陛下给子襄定亲,是早做准备以防太子早夭。如果子襄成为了太子,那叶家岂不是将要出一名皇后?”洛生解释道。
“所以,你是说,叶家,是在赌,赌嵘王会成为太子、承继皇位?”
“不错。当时,适龄的官宦女子不少,有许多官宦之家,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甚至,还有一些人家,在知道陛下给子襄定亲的消息后,连原本订好的亲事都断了。叶家就是其一。”
洛生的话语中,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