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风声大了起来,苍穹之上,竟看不见半丝光。
霍慎之收回目光,落在了殿内云姒的身上。
恰逢在这时,云姒的眼神也与他的目光对上。
福至心灵一般,云姒下意识地就开口:“让楚王去偏殿吧。”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云姒。
云姒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毕竟那是霍慎之……他的心思,如今已经不是自己能窥测到的了。
但是将霍临烨支走,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请陛下让人带着楚王殿下去偏殿取血吧,我如今,委实不敢见半点血腥。我闻到血腥味,就想吐。”
方才支撑着云姒的那股力气,仿佛在刹那间就烟消云散。
如今她面白如纸,便是连嘴唇上的血色,都看不见半分。
陆鹤也在此时上前:“陛下,如今师父腹中的胎儿正无止尽吸取师父的精血,来势突然,弄得师父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刚才,还连连吐血,是施针之后,才稳住心脉。现在,一丁点的味道,都会让其饱受折磨。”
“唔……”
陆鹤的话才说完,云姒又呕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衬的她的面,越发白得吓人。
便是闻到自己的血,云姒也连番作呕,浑身难受。
是南绛上前去,拿了帕子干净擦干净处理了才好些。
殿中的太医也可以为云姒作证。
武宗帝看了一眼坐在殿中主位的霍慎之。
这件事情便是与他无关一般,他一直在惬意品茗,置身事外。
看着霍慎之的态度,武宗帝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扑朔迷离。
“去什么偏殿,就去隔壁。”武宗帝挥挥手,便叫霍临烨下去。
霍临烨走之际,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云姒那样子,如果垂死之际一条鱼,看得他心中下意识一痛。
再看九皇叔……这可是怀着他骨肉至亲的女子,他居然都能做到如此冷静!
“等我……”霍临烨转身便跟着德胜公公出去。
武宗帝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霍临烨。
就在他眼皮子
“老九,此事你怎么看?”
武宗帝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放下茶,眼底挟了几分淡薄笑意,落在了靖王妃身上:“事毕之后,靖王妃这条命,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靖王妃得意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陛下,臣媳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周皇室的血脉!”
武宗帝也点头:“嗯,虽然方法极端了一点,但确实都是为了大周皇室的血脉,无可厚非。这一遭过去,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听到这些,靖王妃的心才要落下来。
然而——
“陛下,靖王妃这条命,由不得她自己。”
霍慎之静静直视武宗帝,嗓音低冷森寒:“她于摄政王府作祟,无视皇权,此为一罪。给西洲国医下药验胎,往小了说,多管闲事;往大了说,大周百姓性命担负于六小姐之身,靖王妃害的是成数黎民百姓的希望,若六小姐因此死了呢?此为第二罪,乃重罪。”
“方才臣替陛下问她因果,她编造谎言撇清关系,此为欺君罔上。”
这三条罪,不管云姒的孩子是谁的,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够靖王妃死一百回。
偏偏定她罪的男人,如同一本律法一样,完全没有半点人味儿,冰冷理智的根本不像是个人。
靖王妃害怕了。
她完全没有料到,九皇叔还能下出这么一步让她必死无疑的棋!
“陛下,看在臣媳一心门心思为了大周的份上,就放过臣媳一条生路吧!”
武宗帝恨不得给靖王妃一巴掌。
霍慎之目光沉淡地看着地上跪求的女人。
声音缓慢,恍若在磨砍头刀般恐怖:“靖王妃不懂事了。若是陛下饶恕你,还如何同天下苍生交代。皇权,岂非成了儿戏,说欺便欺,只一句功过相抵,便能逃一命。”
武宗帝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给靖王妃开脱,那以后眼前的人要是罪犯欺君,今天的事情,就要被拿出来说。
且此事涉及他的利益尊严,他不好开口。
只能看向了靖王妃,是死是活的,让她自己想办法。
靖王妃看着求武宗帝没用了,只能看向了九爷:“我所作所为皆有苦心,若是云姒的孩子真的不是楚王的,那九皇叔如何不能网开一面,法外开恩,非要置我死地?律法,也不外乎人情啊!”
武宗帝颔首,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余光扫见黑沉沉的殿外,那边,应该已经结束。
他便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跪着人:
“律法之所以是律法,便是因其从不因任何人的身份,而有所动摇,有所改变,否则何以让人敬畏。陛下,你觉得呢?”
这律法可是老祖宗定的!
祖宗就是皇帝。
武宗帝这个时候说一句“不”,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而且九爷逼得那样紧,万千没有半点让他和稀泥的机会。
“靖王妃,你实在是太莽撞了。等云姒的事情结束,便将你送至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