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一片哀戚之声,云姒在殿内听着,都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多的人心。
他病重之事传出去,大周没有乱,边疆没有乱,足够证明,他的用心良苦。
可是现在……
云姒深吸一口气,将浓汁浇下去。
“你做什么?”云令政进来时,便看见汁液往下滴。
云姒抬眼朝着云令政看去:“首辅大人看不到吗?不然你们随便一个人来替我想想办法,让九爷松开我的手。”
三碗浓汁浇灌下去,他的手依旧不见半点松弛。
云姒有些担忧,也有些着急。
再这样下去,会很不妙!
她抬眼环视了一眼周遭,才道:“你们能出主意,我就听你们的。出不了主意,就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充厉害。”
“再来一碗。”云姒说着,就朝一旁身后。
霍影见不得云姒再这样下去,推开要送药的人。
他赤红着双眸,看着云姒。
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他终究因为过于悲痛,失了声。
只霍影俯下身,落在那紧抓云姒不放的手腕上。
云姒顿时明白了霍影要做什么,心中一震,掩去眼底的震惊,看向了面容安静的男人:九爷,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松手。
“咔、咔!”
指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叫人毛骨悚然。
云令政上前:“霍影,你这是损了摄政王遗体……”
“损伤在我手中,总比在外人手里好得多。”
霍影连头都没有抬,指骨每响一次,霍影的眼泪就落下一滴。
他多少次生死挣扎,多少次命悬一线,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唯独当年的云大夫死,跟今朝他的主子亡。
“主子,霍影以下犯上,来日下阴曹地府,霍影愿永不超生,以此赎罪。”
最后一根指骨断裂,霍影泣不成声。
他总以为自己能忍住的。
在这些人面前落泪,多跌自己主子的体面?
可是,他做不到。
云姒抽回手,紧紧抿着唇,看着紧握九爷手,趴在床沿压抑哭泣的霍影。
她张了张嘴,猛然起身:“多谢霍统领。”
此刻,心寒,心疼,心死。
霍影转头看云姒,最终,收回眼,压低声音开口:“主子放心去吧,大周没有乱,百姓依旧安泰。剩下的一切,我来担。”
现在霍影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嬴棣没有能来看他的父王一眼。
不过都不重要了……
云令政拿出手中的纸,走到烛火跟前。
看着纸张一点点被焚尽,从前最不喜儿女阴私,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他,心中默念:
——我的消息始终送来得晚了,唯愿九爷在幽冥之下,能收到,能知晓,于你生命最后时刻,最终关头,陪在你身边的,是你寻了这么多的云姒,真正的云姒。我云家上下,对您不起。
“我会一直在这里,代替我六妹妹守着,直到九爷出殡的那一日。”
云令政开口,没有换来回应。
霍影就这么跪在榻前,没有回头,什么话也没说。
云令政也不在意。
起码有他在,能变相地看着,不让人做手脚。
此时,御书房。
武宗帝心情奇好,练起了字。
云姒唤了一声“陛下”,武宗帝没有任何回应。
依旧笑吟吟地写着。
刚替他办完事,就是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云姒知道,武宗帝是有过分的吩咐,要安排了。
“陛下,我已经按照陛下说的把事情办了。”云姒没这个耐心。
她必须尽快拿到最后一味药,然后赶在药性还没有消失之前,制药!
武宗帝依旧不搭理。
云姒的怒火,也开始猛涨。
就在云姒已经憋不住时,武宗帝方才将笔放下,笑道:“五年了,朕从来没有觉得,这字写得有今晚这般顺手啊!”
他笑着抬头看云姒:“你来看看,怎么样?”
“陛下,我要慈悲花,刻不容缓。”云姒哪有那个功夫跟他闲谈!
“哈哈哈……着急什么,朕承诺给你的,还会食言吗?金口玉言,你谁都可以不信,但不能不信皇帝的话。”武宗帝朝着陈启示意。
陈启立即下去。
这殿中,只剩下皇帝跟云姒。
武宗帝才道:“你怎么送走他的?他全程,可没有吃任何东西。”
云姒道:“陛下,我会制药,也会制毒。这种毒,能神不知鬼不觉。方才的那些太医也验了,查不出什么端倪。而且,九爷原本就身中剧毒,就算是停棺查验,也验不到什么。”
“你果然是个人才啊!朕的眼光,从没有错过。”武宗帝舒畅地坐在椅子上:“那你还能帮朕杀个人吗?”
云似的心猛然一凝。
果然,凡事有一就有二。
是没有下限的!
“锦弗再也不敢了,恳请陛下,饶恕锦弗,别……别再让锦弗做这么可怕的事情。我的手,只救过人,现在唯一杀的,还是帮过我无数次,好几次救我死里逃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