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缓缓开出宝蔡县城,夜黑如墨,身后的古城像是当初在半截山地底下的阴城一样阴森。 宝蔡县城以北的县道完全成了一截弹簧路,因为一辆又一辆大卡车拉着做旧的假货从宝蔡县城出去,然后被拉去天南海北摇身一变新货就成了古玩,源源不断的钱从天南海北流向宝蔡县城,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修葺这条被超载的卡车压毁的县道。 皮卡车在颠簸中行进,花姑坐在我的副驾驶,而蒋真真则和那个我们解救出来的美女坐在后座。 夜风从车窗外往里钻,我心里郁积的烦闷这才渐渐消散。 好在弹簧路面只有十几里,一路上蒋真真在给那位醒酒的美女解释金毛青年给他下药意图图谋不轨的事情。 据美女自己说,她叫李沐冰,最近失恋是来宝蔡县城旅游的。 我对李沐冰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说实话我觉得她放松心情是假,寻找刺激才是真。 “下个镇子你就下车。” 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解乏。 蒋真真看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说道: “这都大半夜哪里还有招待所,你丢下她一个人万一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吐出一个眼圈,回过头目光游离的看着蒋真真笑着说道: “没错,所以你得和她一起下去。” “为什么?我不!” 蒋真真听我这样说顿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要不是在皮卡车里她能急的跳起来。 “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路可就没那么简单,搞不好,” 说到这里,我有意直视着李沐冰沉声说道: “搞不好,会死人的。” 果然李沐冰的脸上变得恐惧起来,其实我也不是有意吓唬她,因为刚刚在宝蔡县城里我和张鱼出手教训了金毛青年,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报警。 虽然街上没有监控,但李沐冰可是全程看着的,万一她圣母心泛滥帮金毛青年作证供出我们可就麻烦了,就算金毛青年下药在先,可他一来没有得逞,二来下药的酒水也被张鱼打翻,根本就不可能留下证据。 像宝蔡县城这样造假做旧成为产业的县城,往往真理是不可能在这里得到践行。 “宋命,你这人真讨厌。” 蒋真真瞪了我一眼把脸扭向窗外不再看我。 皮卡车逐渐驶离县道走上乡野之间的小路,虽然是小路但要比弹簧路好走的多。 车窗外灌入呼呼的风声,田野里咕吱咕吱的虫鸣声,远方的山里传来的夜猫子怪笑声。 月光从被风吹散的乌云里探出整个身子,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提着一盏纸灯笼,月光倾泻而下,路面直来直去看的一清二楚。 皮卡车顺着小道往前开,这条路我之前走过不少次,只要再往前走出三十多里就能到达最近的镇子,私人开的招待所可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的,只要在招待所把蒋真真和李沐冰放下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就算落了地。 可往前才开出没多久,前面的岔路口却是被路障挡上,挂着的警示牌上写着:前方养路,车辆绕行。 我觉得很是好笑,县道的弹簧路不修不养,反而是这种乡间小道却在养路。 既然前方有养路路段自然是没法再过车,我只好将车拐向右边更加偏僻的小路上。 说来奇怪,我们刚拐进这条小路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雾。 秋雾浓,秋雾重,浓重的雾气很快将我们和后边张鱼老六驾驶的皮卡车给裹了进去,能见度眼看着不足二十米,我赶忙打开雾灯和双闪,减慢车速往前缓慢行驶。 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天上的明月竟然还在,月亮没有被乌云遮挡,而是被浓雾给藏了起来,诡异恐怖的月光透过浓雾不再是皎洁而是带着一抹血色的月晕,看上去十分渗人。 好在这里是在大山深处又是夜里,小路上直来直去的也没个车辆,倒也不怕出什么交通事故。 但这样的血月加上又是子夜我只能多加小心,想了想我朝副驾驶的花姑沉声说道: “你来开,我去副驾驶。” 花姑没有反驳,我摁了两声喇叭作为提醒,然后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张鱼和老六他们在后面也停了下来,我过去看见老六开着车,张鱼躺在后座上睡觉。 我敲了敲车窗,老六和张鱼走了下来,我给他们一人派了一根烟然后说道: “老鱼,要睡等会儿去副驾驶睡去,要不然副驾驶空着容易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