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分青嶂,馀流润翠微。
已是辰时,山间雾气清寒,数十丈的瀑布之上有白浪翻滚飞溅,裹挟着冰冷的寒气轰鸣而落,经年累月的冲刷之下,那些嶙峋陡峭的山石已是光滑圆润了许多。
山石掩映之间,一座古朴的道观临水而建,此道观有着两道山门以及三进三出的院落,并不算大。
青石观门之外,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其腰间系着暗金涡纹玉带,身着绛银锦袍,袖袍之外织着流光逸散的玉缕神甲,眉眼似天穹之上的星辰一般璀璨明朗。
“如今‘元清’重归西牛贺洲流沙河,合证元神,承了上古卷帘大天神神位,故来与师尊圆了往生之前的一段因果。”
这尊绛袍银甲神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可那道观之中却始终都不曾传来半点声息。
银甲神君也不着急,极有耐心地立在石门之下,竟是一动也不动的站了许久。
无论是雨雪风霜,还是天寒地冻,银甲神君都似一尊雕像般,在观门之前垂首而立。
诸多天象之季轮转而过,山中无日月,不知不觉之间,已是过了足足数十年之久。
终有一日,其耳边听得“轰隆”一声,那青石观门缓缓开启,一道有些疲惫的青年声音遥遥传了出来:“此时我该叫你‘元清’,还是‘悟净’,亦或者是‘卷帘大天神’?”
银甲神君凝滞了数十年的面庞终于如春风化雨一般苏醒了过来,稍稍怔了一怔,随后便展颜笑道:“我能来此处觐见师尊,自然是那道唤作‘元清’的混元化身。至于‘卷帘大天神’本尊,其受了‘紫霄天境’敕封,虽然同修佛、道、儒三教源法,可其既然正了神位,却再也无法离开流沙河境了。”
西牛贺洲虽是佛家源教的教化布道之处,可三十三天天庭毕竟是名义之上的天地共主,洲境之内的天地神灵尚需三十三天天庭天令敕封,才能被如今的天地规则所承认。
那“卷帘大天神”早在无量量劫之前便已经脱离了道家源教,修了佛源真法,其之所以往生落于北俱芦洲,亦是为了在洲境地脉之内留下一缕三灾太乙真境的佛家源气,如今其回转西牛贺洲流沙河,更是在佛家源教的护持之下重证了上古天神之位。
三十三天天庭之内并非铁板一块,虽然绝大多数天境皆是以道家源教马首是瞻,可其中同样有一些天境存在着诸多不同源教的生灵。
似那“紫霄天境”,便是三大源教同争之境,其中佛家源教的生灵稍稍占了上风,故而在佛家源教所掌控的“西牛贺洲”与“南瞻部洲”两大洲境之中,那些不计其数的天地神灵敕封皆是“紫霄天境”敕下的天令。
此“紫霄天境”乃是三十三天天庭之中排名第七位的恐怖天境,似“玄海天境”与“夜伏天境”这些排名末尾的天境天庭,甚至就连“紫霄天境”之中的一座洞府都比不上。
而“玄海天境”与“夜伏天境”之内,仅仅分别存在着一尊掌境天神,也便是玄海神君与夜伏神君,此二位神君勉强列于敕封了神讳的“大天神”之境,可在“紫霄天境”之中,“大天神”之境的生灵却根本算不上太过稀有。
唤作“元清”的银甲神君话音落罢,那道观深处蓦地流淌出一缕清气,这缕清气飘飘荡荡,落在了观门之前,化作了一个神情沉郁的年轻道人。
太白星君仅剩的神血后裔,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嫡传弟子,渊涧。
银甲神君见了年轻道人,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行大礼道:“元清见过师尊!”
渊涧极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懒散:“你既在西牛贺洲做了大天神,好生潇洒便是,又来此处寻我作甚?”
元清依旧跪伏在地,只是缓缓地抬起头来,道:“当年师尊授业之恩,照拂之情,元清绝不敢忘。此来北俱芦洲极北边陲谒见师尊,乃是带着一份重礼而来。”
渊涧低下身子,将银甲神君搀扶了起来,叹道:“当年你往生之后跟随于我,乃是因为普陀圣境掌珠龙姬尊上的佛令,使我相助佛家源教布局北俱芦洲极北边陲之故。你若要谢,便去普陀圣境朝见掌珠龙姬尊上,此事与我无干。”
元清站直了身子,面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自袖中取出了一方玉盒,笑道:“师尊且看此物。”
在那玉盒取出的一刹那,就连不远之处奔流而下的瀑布都直接凝滞在了原地!
渊涧死死地盯着那方玉盒,面上的懒散之意刹那之间便消失不见。
感受着其中那熟悉至极的星象神力,渊涧一把将其夺了过来,颤声道:“这是掌珠龙姬尊上让你送来的么?”
元清再次朝着渊涧行了个礼,应道:“正是如此。”
那玉盒乃是一方小世界所显化而成,其最深之处,蕴藏着三道不曾崩碎的星象真灵,其中一道,正是太白星君的上古真灵!
当年太白神府遭天规刑罚诛灭,渊涧为了此事离开了灵台方寸山,持着一块篆刻着“翎羽紫金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