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躬下身来,朝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倒是你!”他大声喊,“你那些人类朋友没事么?”
“蓬。”
——
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可以有许多原因,一个人变得不习惯说话,原因却是屈指可数。
除却显而易见的病变可能后,就只剩下某些契约的效力,以及——长期处于无人交流的状况中。
当然,一般来说,一个人失去了现实的社交圈,也还有网络。
而哪怕没有网络,人也会在长期无人交流中,生出自言自语的习惯,这虽然会导致些许的病态,但也算是给交流能力作保底。
但若是一个人习惯于克制,便连自言自语的习惯也摒弃了的话呢?
那就是眼前的这位存在。
无尽的黑暗,无法再被锁在身体里的黑暗,被那具容纳了身体的盔甲所加固,奥默看着他将自己带到这家饮品店,却清楚对方大抵不会去喝面前的那杯酒。
摘下头盔于他而言,大抵是一种奢侈。
“暗黑铠甲?”
与对方一同坐在酒吧的吧台前,奥默一反往日不喜与人接触的风格,主动抬手,轻轻敲了敲对方那层次分明的肩甲。
“…嗯,经历了一次重新熔铸。”
对方点了点头,承认了这是安培拉星人制造的,曾有宇宙最强铠甲称号的装甲。
它能不同程度地增强着甲者的能力,也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有机会就会侵占使用者的精神,一度在宇宙中掀起过腥风血雨。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装甲虽是安培拉星人打造,但他的最后一战却没有与其一同面对。
以至于之后,先后被雷布朗多星人、贝利亚奥特曼附身利用,还被马格马星人仿制以作威作福。
前两者压根没把它当盔甲用,完全是将它视作承载灵魂的坚固肉身,这种用法很奇葩了。
但眼前这位更是重量级。
把暗黑铠甲作为监狱,囚禁着他自己。
这样的一位存在,任谁看来都过于危险,周身的黑暗几乎凝成可怖的魔影,轻易压迫着周遭的一切生命。
光是待在身边都难以承受其重压,就像不远处那已经失去神智的酒保,完全是被空气中游动摇曳的鱼形生物‘扶持着’站稳。
这扶持为什么要打引号呢?
因为那鱼形生物周身延展出了数道触须,链接至那酒保的背后。
那个位置,大抵是脊椎。
不仅控制着他,也强化着他,才能不至于因为站在身边就被那份黑暗力量侵蚀伤害。
而这样的‘飞鱼’,在这座酒吧里还有不少,其中大半都簇拥于那披甲身影另一侧边上坐着的少女那儿。
打从一开始奥默见到她时,她就在那儿自娱自乐地哼着歌。
一首悲哀的,甚至足以侵蚀人心的歌。
当奥默对她的歌无动于衷,并婉拒了前来帮忙的‘飞鱼’后,她那血一般红的双眸便频频落到奥默身上。
“他身上……残留着一点点,血亲的味道。”
当这边两者一同落座,他有听到那女孩对披甲身影的呢喃。
而对这份呢喃,披甲身影连个回应的鼻音都没有。
但奥默却对此略微留心,因为他认识那女孩儿。
虽然换了装束,但那样貌与身形也与那
斯卡蒂…
不,应当叫她伊莎玛拉。
奥默曾见祂站在那残缺的海兽背脊,朝着自己伸手。
那次的他没有理会,仅仅是将那意识的领域‘焊’了一层,却不曾想,会在这儿看到祂被完全解放的模样。
神性,带着腥咸如海水般印象的神性,自祂身上毫不掩饰的散播着,仿佛要同化周遭的一切,却又恰好与披甲身影的黑暗达成了一种对抗。
出于艾斯奥特曼的案例,奥默对此并不是特别的意外。
“你的部下?”他问,旋即微笑,“我与祂的原身有过一面之缘。”
“嗯…还有一位,可能…会在最后一分钟,出现。”
“踩点嘛,倒像是我认识的某位摸鱼怪。”奥默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朝着那越过头盔看他的伊莎玛拉点了点头。
旋即又回过头来:“不过时间紧急,还是回到正题吧。”
“嗯…”披甲身影很是配合的应声,“你想问什么?”
“我想想…在我想的时候,我先确认一下称呼。”
抬手拧了拧鼻梁,奥默再扭头看那正襟危坐的他。
“奥默.林顿先生,对吧?”
“…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那么人们现在怎么叫你?”
“……兽之王。”
“为什么不加个怪字呢?”
“因为……是那群天使,先喊。”
“喔,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