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揍!” 疯王拍了下枕头,力道却不大,力道大了,手疼,心也疼。 苏氏,颖州,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从五岁到十七岁,那是他活得最快活的十二年。 那之后,便再没有一个可以安睡的夜晚。 物是人非,苏氏不再是苏氏,他顾怀酒也再也不是小酒。 如果楚子扬没有来京,他定要想办法把闺女接回来,可事实却是,他不得不留在京中。 这种分身无术的感觉叫顾怀酒特别后悔,他当初若是足够强,这孩子一出生他便可以给她最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屋里的灯都熄了。 疯王从破碎的梦中醒来,他想不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梦,只感觉有些头疼。 醉酒叫他的脑子还有些麻木,喉咙也干涩,他想起身喝口茶,手中的枕头却空了。 疯王往前探了下,感觉抓到一团棉花。 疯王腾地坐了起来,在确认自己有些发懵的耳朵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立刻跳下榻去掌灯。 瘦小的小孩儿缩成个虾米,身上外衣未褪,鞋子也没脱,脸上倒还算干净,只是头发乱七八糟地还带着几根枯黄的杂草。 小孩的手里捧着个甜瓜,她皱着眉头,嘴上嗫嚅着什么。 疯王又凑近了,才听到她说:“疯爹,我饿了。” “呵……”疯王从鼻息里吐了口气,又无奈地笑了声。 他捏了下闺女的小脸蛋儿,看着她捧着的甜瓜,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吃这个?难怪又瘦了。要怎么养,才能让你胖乎乎的?嗯?” “桃核儿……” 疯王冲着门外唤了声,“热水,米汤……” 一扫阴霾的疯王终于来了精神,又冲着门外的半曲唤道,“半曲去把太医都召过来。” 都? 你闺女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晕了。 至于让这么多人大晚上的没觉睡吗? 此刻,立在玉笙苑房顶上的玄晖抱着剑,在内心已经骂疯王没人性骂了好几十遍了。 要不是自己不会照顾小孩儿,他可能会把这小废物送到翼山雾涯去。 但是一想起来罗罗在文豫书院放火烧凉月的事情,他又有些担心,怕再把小废物给吓着了。 既能把小废物照顾好、哄好,又能保证她安全之处,便只有玉笙苑了。 玄晖坐下来,摸了摸身边大狗圆咕隆咚的大脑袋瓜子,低头看着小院烛火亮起来,下人们也跟着忙碌起来。 小废物不在的时候,这院子就像是死了一样,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他本来是想到天上把姻缘神揍一顿的,但是花酿话中之意,他也听出来了,是有人故意把姻缘红线给系多了,而这个人,绝对是比姻缘神官大一级,连姻缘神都解不开的。 那还用说,就差直接念天帝的名了。 这老家伙是越来越爱在背后搞事情了。 那么他手上这根红线,到底算真的,还是多加上去的? 玄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自觉地就探起了凉月的行踪,发现这小废物已经身处颖州城外了。 那她为何不回来?没有灵力了?还是被人抓住了? 于是乎咱们的妖判大人就不由自主地划开了空间,到了小废物那里。 这孩子就缩在破庙的角落里,睡得很沉,连个结界也不开,心是有多大! 不过她还知道换男装,换一张脸,倒不算一点不会保护自己。 玄晖撤了凉月脸上的法术,坐在她身边,想要去摸摸她的脸,又担心自己的手凉,把她碰醒了。 “顾凉月。” 玄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唤小废物,小废物只是往自己身边蹭了蹭,可能是想找个可抱着的东西吧。 “顾凉月。” 玄晖又偷偷地唤了几声,小废物把手握住了自己的拇指,她嗫嚅了下,却没说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好像是在做梦。 他可不管花酿说得什么叫她自己去看清现实的话,她才多大!以后有的是时间叫她去认识。 毫不犹豫地,玄晖用披风把小废物裹好,带了回来。 “山药。”玄晖揪了下山药的耳朵,问他,“你会笑吗?” “呜呜!” 山药点头,伸出了舌头,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真是越来越像狗了。 “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