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死。” 凉月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爬到了疯爹面前,用袖子把他脸上的脏污和血迹擦干净。 一年,他挺过了那么多的毒打,还是死了。 所有的人,都想让他死! 凭什么,顾怀酒,就不能活! “跟师父走吧。” 白色的光照亮了这间地牢,顾凉月抬头,是许久没有出现的,花酿。 花酿上前一步,冲着凉月伸出手:“他死透了。徒儿,跟师父走吧。” 凉月摇头。 她趴在疯爹肩头,默默地流泪。 她承认,这个疯子很没用,连自保都做不到。 然而这个没用的疯子,还知道把她藏在干草堆里,知道把吃食分给自己,他自己浑浑噩噩,却把所有的清明,都给了她。 眼泪流到了胸口涌出来的血水里,凉月的小手拂上疯爹的伤口处,试了试,可咒印即使亮了,伤口也不再愈合。 “太迟了,疯子死得透透的。” 花酿蹲下身子,抓住凉月的手,把她的手心摊开,露出咒印。 “你就这么想救他?”花酿问。 凉月用那哭肿了的两只眼睛瞪着花酿:“救!你能!” 花酿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娃娃表达着自己的思想。 花酿愣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才说: “好,既然你天生灵智,能听懂我的话,那便最好了。” 他把凉月从顾怀酒身上扒下来,从腰间解下他的葫芦,道:“这里面装着他的两魂七魄。他是疯子,本来就魂魄残缺,我就算把这些都给他安回去,他丢了一魂,也还是个疯子。” 花酿顿了下,问:“你可还要救吗?” 凉月没做任何犹豫,点头。 “不过我的条件,你也要能承受。” 花酿不卖官司,直接说道: “你是妖主,万妖之主,你手上那东西,是你的咒印。你生而为人,却只能为妖族活着。这疯子,你早晚要舍弃掉。念在你年纪小,我可以留你在人界。但是!” 花酿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你得对我唯命是从,我叫你杀的妖,哪怕它无错无罪,你都要杀!我叫你保的妖,哪怕它十恶不赦,你也得留。你可能做到?” 凉月扫了眼顾怀酒死白的脸,道了声:“能。” 花酿又说:“修炼辛苦,你需得勤勉,以求长生。” 凉月点头。 花酿晃了晃葫芦,又对凉月说:“这个秘密,这疯子不能知道,不然,他会被万妖啃噬而死。” 凉月咬住下唇,狠狠地点头。 花酿这才满意了,对顾凉月温和地笑了。 “徒儿乖!饿不饿?” “救人!”少说废话! 一个死人的温度,凉月五年来一直铭记于心。 而今,咒印的光又一次黯淡下来,凉月的灵力,要耗尽了。 “顾凉月!你怎么这么没用!” 有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来,可顾凉月不能停。 疯爹!我不会让你死第二次的! “爹!” 凉月的喊声穿透了净月宫,传到了外面。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详的气氛立刻笼罩了整个净月宫。 宫门外的白孤云和梅听寒都听到了。 白孤云心头一紧,小酒,死了? 匆匆赶来的白洞庭也听到了凉月的这一声呼喊。 完了,凌国要乱了! “哈哈哈……” 梅听寒的脸都是脏污,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露着一口白牙笑出声来。 “你们谁也救不了顾怀酒,这种毒,无人能解!哈哈哈……爹,娘,弟弟,你们泉下有知,知道这个疯子死了,可以瞑目了,寒儿无能,过了这么久,才为你们报仇,你们等我,我这就来……” 梅听寒龇牙咧嘴扯完一通,用力咬向自己的舌头,然而却被一块石头打歪了脸。 “谁!” 白洞庭回头,只见雨中,一道光芒如闪电般闪现,然后落在了廊下。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冲着白孤云而去,正是书馆里跑掉的那个。 梅听寒愣了下,吼道:“妹妹,你来此做甚,快跑!” “跑?尔等逆贼!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