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般的光源从夜幕中缓缓落下来,一身青衣的男子手里擎着个玉葫芦,正是白日里敲门的远游客。 他惬意地饮下一口酒,丹凤眼微微转向墙里的妖怪。 “你这厮,胆子也太大了!杀了人家满门,如今又来谋害人命,当真把这儿当自家洞府了?” 妖怪听得此话,像是被刺激到了,更加张狂起来,他从墙里扒自己出来,然后冲着那远游客说道:“多管闲事!与你何干!” 远游客转身,看向了疯王怀里的小娃娃,发现小娃娃也在盯着他。 远游客收了葫芦,嘴角挂着温润的笑:“自然息息相关。” 妖怪冲向那人,还没有近身,就被远游客身上一波干净纯粹的白光恍得睁不开眼。 那白光是远游客手里的剑发出来的,看到那剑,那妖怪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换作一脸惊骇,扔了锤子就跑,却被一根凭空出现的玉带缠住了身体,拽回地上。 妖怪倒在地上,像一条蛆虫般扭动着,但是无济于事。 “你……你是……” 妖怪还没说完,嘴巴突然合上,说不出话来。 远游客朝他走过去。 “小貂,吾知你有冤有恨,才没有杀你。你族人被张家儿子屠尽,剥皮贩卖,你心中怨气冲天,即便被剥了皮,也支撑残驱为族人报仇。” 远游客收了剑,手中显出一道白光照在妖怪身上。 “去吧,那家伙自有评断。” 妖怪又恢复成寻常大小,待白光散去,那妖怪便不见了。 远游客缓步走到还倒在地上的疯王身前,低头看着疯王还在颤颤发抖的双手,温润地笑道:“这位兄台,小弟,可否借宿几日?” “咿咿!” 可以可以!你愿意住多少日都可以。 凉月感激涕零的,终于见到活神仙了。 “咳咳……” 凉月听到疯王咳嗽,担忧地抬头看,果然,又吐血了。 白皙的手抚了抚凉月的小脑袋,远游客蹲下身子,对凉月说:“他若死了,你可以跟我走。” 凉月抓住男人的衣袖,咿呀地叫,意思是:“不行。” 虽然有个疯爹是很麻烦的事,虽然他好像把全世界都得罪了,虽然他疯起来时会杀人,可是就是这么个疯子,为了她挨打,为了她偷羊。 这疯子,至少在她眼里,不该死。 远游客没听懂顾凉月的话,但似乎又明了她的意思。 他玉葫芦一倒,出来的不是酒,而是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他将药丸给疯王丢嘴里。 “他没事了。” 他捏了下凉月的小鼻子,说:“聪明的小丫头,记住了,我叫花酿。” 花酿? 是这男人的名字? 这是男人的名字? 然而这个叫花酿的神仙,已经转身出了后院,不知去了哪儿。 过了好一会儿,疯王才从地上坐起来,他轻轻抚了抚还在自己怀里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的凉月。 “凉月,该睡了。” 疯爹把凉月轻轻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回了篮子。 这疯子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呀? 疯王提着篮子,往后宅而去,他嘴里轻轻哼着曲子,刚才的拼杀他似乎都忘了。 终于消停了。 凉月躺在篮子里晒太阳,打从妖怪没了之后,张宅里就立刻透亮起来,凉月想,也可能是因为有花酿那么漂亮的人在,整个张宅才鲜活起来的吧? 只是疯爹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呀?你没那个金刚钻儿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 你一个细皮嫩肉的王爷干起粗活儿来,倒是一点儿不含糊。 “小凉月!” 花酿踱着慵懒的步子而来,雪白的靴子上一丝灰尘都沾不到。 “吖咿!” 凉月张了张小手,想美人美人到。 花酿俯身冲着小凉月温和地笑,他的长发顺着背部滑下来,被机灵的孩子抓住了发带。 “不可以。” 花酿眼睛眯着,瞄了眼小凉月的小手,她立刻松开了。 “乖,有见面礼送你。” 花酿手里多了一串铃铛,金色黄豆粒儿那么大,小铃铛随风发出清脆声音,每串铃铛上,还缀着碧色竹叶淡淡的紫色铃兰花,仔细一瞧,那竹叶和花朵皆是玉石雕成了斑斑斓斓、栩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