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小七被挤得东倒西歪,她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青龙宝剑,朝他大喊,“大表哥!小七在这里!”
他拽住缰绳环视周遭,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她来,他喊了一声,“小七!”
旋即调头打马走来,他的骑兵为他左右开道,轻轻松松便到了小七身前。
她仰起头时,眸中眼泪已是泛滥成灾。
他垂眸看她,五分惊喜,五分怜惜,“小七,你还活着。”
她抓住沈宴初的战靴央求,“大表哥,我跟着你罢。”
就似当年求他跟去军中一般。
但这一次他没有拉她上马,他只是微微俯身握住了她的手,“小七,回家等我。”
他指节修长,掌心温热,如记忆里一般。
只有大表哥疼她,她心里一酸。
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柔荑,她摊开掌心,那是一枚云纹玉环。
他一向贴身佩戴,偶有一次置在案上,小七才见过的。
小七鲜少收到礼物,她紧紧握住玉环,不肯放开他。
他的马往前趋着,她便也跟着往前挪步,几乎要哭出声来,“大表哥带着小七罢!”
她害怕一个人去沈家,害怕见到舅母与表姐,也害怕见到外祖母。这些年,唯有跟在大表哥身边才是安稳的。
即便一身战甲,他的声音亦总是温柔的,“快走,安邑大乱,你躲在家中不要出来。”
小七凝视着他如墨的眼,从他乌黑清润的瞳孔中看清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听了他的话,握着他的玉环,她的心莫名地便安定下来,想到他此行必是十分凶险,不禁问道,“舅舅也在安邑吗?”
“在。”
小七微微放下心来,舅舅在,必会护大表哥周全罢。
沈宴初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温和有力,“小七听话,父亲与我很快就回。”
小七意识到沈家的确反了,她紧紧跟着他的马,眸中清波流转,“大表哥,你要好好活着。”
沈宴初一笑,他大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罢,因为他没有回答,只是别过脸去朝一旁的人命道,“护表小姐回家。”
那人抱拳应了。
沈宴初也驱马走了。
他一走,方才停歇消散的哀鸣与剑影,又在风雪之中绽开。一时间人马嘶鸣,刀断戟折,哀嚎之音,不绝于耳。
她这才想起那把青龙宝剑还在自己手里,她想追上去,但沈宴初一人一马很快便消失在这无涯的夜色中。
一旁那人道,“表小姐快随末将来。”
小七只得随那人走,一步三回头,但再也看不见沈宴初的身影。
周遭火光益盛,在雪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刺目耀眼。
绕开大道,那人七拐八拐地将她送到了城郊一处宅子,只叮嘱了一句便要走了,“这是老夫人在安邑落脚的地方,表小姐快进去,无事不要出来。”
小七回过神来,便问他,“将军,大表哥有几分胜算?”
“五分。”
那人笑着,脸颊上的血色在月光下亦能看得分明,喝了一声便策马驰远了。
小七心中不安,原来只有五分胜算罢了。
她立在门外抬头望去,这宅子远不如大梁沈家的府邸大,但安邑本是普通城池,能在逃亡途中有一处所临时落脚已是不易。
滔天的火光烧融了安邑城屋檐的雪,露出原本青黑色的瓦当来,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水。
小七在门外踟蹰着,久久不敢叩门。
她浑身冷透了,就连手中的青龙剑也冻得几乎握不住,但玉环被她攥得暖暖的。
她想,她要用红丝线搓成一股细绳,把玉环牢牢穿起,藏于颈间贴身佩戴。
这辈子都不会摘下。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外头杀声渐渐小了下去,瓦当也不再滴水,待到天光大亮,这才看清外头已是血流漂橹,在料峭的孟春中结成了一层殷红色的冰。
听闻院里渐渐有了人声,小七愈发情怯起来。
她想起当年病重的父亲送她去大梁,外祖母闭门不肯相见,如今她比那时的境况还不如。
那时还有父亲,而今只有她自己。
“吱呀”一声宅门开了,有人探出脑袋来,那是沈府的家宰(即古代卿大夫家中的管家)赵伯,看来也跟着沈家女眷一起逃了过来。
家宰惊讶问道,“表小姐何时来的,怎么不进门?”
小七垂下眉来,“赵伯,外祖母身子还好吗?”
家宰微微摇头,“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一路从大梁逃难到安邑,累出病来了,起不了身了。”
见她冻得脸色发白,家宰忙要引她进门,“外头凶险,表小姐快进来。”
小七立在原地踟蹰,“赵伯先去禀告外祖母一声,若外祖母点头,我便进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