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法兰克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的猎鹰呢?”
马赫里总督因惊恐而走调的声音蓦得响起:“那些该死的,渎职的驯鹰师,我要将他们统统吊死在塞曼努德城的城门上!”
幕僚可麦尔语气急促地催促着:“总督大人,现在是您该下决断的时候了。我们到底是撤退,还是迎敌?”
“蠢货,一群蠢货,你们搞砸了一切。”
马赫里总督愤怒地咆哮着。
他的眼眶赤红,指着那如同尼罗河洪峰般席卷而来的十字军骑士们:“双头鹰的旗帜,背生双翼的骑兵,那是恶魔洛萨的军队,现在已经不是想撤就能撤的时候了。”
这时,他再也顾不上保存实力之类的愚蠢念头,向着自己的心腹禁卫们大喊道:“我的禁卫军,为了圣火,为了你们的主人,去,杀死那些不信经者。”
“呼!”
马穆鲁克们齐声怒吼着。
他们不是那些已经雇佣兵化的无主马穆鲁克,作为马赫里总督一手培养出的私军,他们的地位如同明末时期的家丁亲卫,是马赫里总督麾下最忠诚,也最为强悍的战力。
数百骑重甲马穆鲁克,率先策动战马,向身后的敌人发起了反冲锋,余下那些收到命令的普通马穆鲁克,则作为两翼策应,跟随着冲上。
然而。
面对他们的反冲锋。
敌人的骑士们依旧冷静地排成整齐的队列,没有战吼,也没有一哄而上的狂暴气势,有的只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和压抑感。
尤其是为首的那名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骑士,他背后的龙首披风,在风沙中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头栩栩如生的黑色魔龙,盘踞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冷冷地看着他们。
或许是因太过恐惧,每个萨拉森骑兵们都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疲惫感,连手中的武器都仿佛变得比往常沉重了数倍。
他们口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竭力掩盖着心中的恐惧。
“十字教的魔鬼们,圣火将净化一切罪恶。”
“圣火永燃,至高至大!”
狂呼酣战的马穆鲁克精锐们,就这样与十字军的先锋队伍——那些同样人马具装,连坐骑都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们撞在了一起。
随即。
宛如被热刀切下的黄油。
似乎只是眨眼功夫。
萨拉森人的前锋,那些披着棕色,黑色,白色围巾,戴着兜帽的骑兵们,便像是投入海水中的沙砾,消失不见了。
随后,便是狂风扫落叶般的溃败。
侧翼,后卫,连带着本阵的骑兵,步兵,加起来可能还没撑够一刻钟的时间,就此化作了一个个四散奔逃,丢盔弃甲的溃兵,再也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意志。
马赫里总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重金打造的军队,如雪花般消逝,甚至连拖延足够的时间,使自己逃离战场都做不到。
他的目眦欲裂,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倾注了无数心血,财富,从小培养的禁卫马穆鲁克,自问是一支同等规模下,哪怕是萨拉丁王的卡萨吉卫队都丝毫不逊于其的精锐。
怎可能像是一支炮灰一样,只一个照面就被摧枯拉朽冲垮?
难道他这些年的韬光养晦,这些年压抑的野心,对更高权位的渴望与谋划,这些年不惜重金的投入,压根儿就是自己这等蠢笨无知之人的痴心妄想?
“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仿佛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柄。
“可麦尔,我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蛋,在无面目返回塞曼努德城,总督的印信从现在开始,就交托予你了,无论你打算把城市献给法兰克人,还是继续坚守下去,都随你。”
幕僚的神情焦急,他知道自己效忠的主人愚蠢,自负,贪婪,吝啬,但忠诚早已刻在了他的脑海中,紧紧地抓住了马赫里总督的胳膊不放。
“大人,我们还有机会,阿迪勒大人已经即将抵达布海拉行省,只要我们闭门不出,紧守城门,一定能坚持到阿迪勒大人率军来援的那一刻。”
马赫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忠仆,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可麦尔,我已失去了荣耀,也失去了自己最精锐的军队,塞曼努德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住了,就算能——阿迪勒也绝不会允许我这种无能之辈再窃居高位了,他会处决我,以彰显自己的权威,我若战死沙场,还能勉强留有一丝体面。”
他狠狠举起马鞭,抽在幕僚的坐骑上:“去吧,可麦尔,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告诉人们,马赫里死于法兰克人,十字教的魔王洛萨手中。”
…
如枯树一般干瘪的老法师,此时,正满脸紧张地攥着手中的法杖,全无方才施法召唤出百千无头骑兵时的意气风发。
“该死!”
“该死!”
“怎么会这么碰巧。”
“这些萨拉森人的猎鹰难道都瞎了吗?”
他根本就不想跟洛萨这种档次的对手为敌,但糟糕的是,他眼下似乎根本就没有逃跑的余地,敌人来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