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车队在安美利亚颠簸的路上缓缓行驶,人们茫然且麻木的脸上对生活已经失去了向往,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那样,手里拿着一个破碗或者一个杯子或者类似能装东西的器皿,站在路边排着队。
远远看去,这些人的身上都没有生机,没有活着的气息,他们就像是活着的死人那样令人感觉到不适。
乱了这么久,其实受到影响的不只是帝国区内的盖弗拉人,本地人也深受影响。
每一次反政府武装发动对盖弗拉人的袭击,紧接着就是盖弗拉人血腥的报复,他们会大索全城,任何被认为有可能是反政府武装分子的人,或者和这些人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拖出来枪决或者送去劳动改造营。
人们在憎恨盖弗拉人的同时,实际上也被自己人折腾得够呛,就在这种折腾中,很多人都崩溃了,或者麻木了。
路边有一个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她牵着两个只穿着短裤,长发齐腰分不清男孩还是女孩的孩子,她的脸上也全都是麻木。
三个人身上都很脏,女人身上的衣服甚至都不能叫衣服,它更像是一个被单从中扣了一个洞,然后脑袋穿过这个洞露出来而已。
不多时,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个子不高,浑身脏兮兮的老男人端着一个铁杯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食物,像是麦仁粥,他和女人说了一会,女人对两个孩子嘱咐了一声之后,和男人走到路边一个空置的房子里。
几分钟后她和那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男人把自己杯子里的食物倒了一些倒在那个女人的破碗中,心满意足的舔着杯口边上参与的麦仁碎,一步一晃的朝着远处走去。
两个小孩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那个破碗,女人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生下的都给了两个孩子。
不一会,第二个男人走了过来……。
这并不只是个例,实际上在整个安美利亚诸如此类的人非常的多,很多家庭中的男性被枪决了,女性难以找到工作的同时还要抚养孩子,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随着后来本地人和盖弗拉人的冲突升级,盖弗拉人在发放救济食物的时候,只发放给那些配合的市民,像是家里有人参加了反政府武装的,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被枪决的,则永远的失去了领取救济食品的权力。
这些人没有工作,没有食物和生活的来源,他们很难在这个城市中活下去。
一开始也许能用一点东西换取一些食物,但到最后他们什么都拿不出来了,只能出卖尊严。
车队缓缓经过此处时,女人已经接待了第三个男人,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在用那件脏兮兮的衣服擦着腿上残留的基因片段。
看着那个男人在她的碗里倒了一些食物之后,她稍作休息,重新牵着两个吃饱了的孩子,准备回家。
家里,还有需要食物的老人。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冲动,能把一个家庭乃至几个家庭拽入深渊之中。
林奇的车队此时从这里经过,人们麻木的眼睛里缓慢的转动,那个女人和她两个孩子也是,一脸平静的就像是他们其实并不痛苦一样!
他们看着车,看着车里衣冠楚楚的先生们,看着他们如此的享受生活,而自己同样沐浴在这相同的阳光下,却如同活在地狱里。
“你看见了吗?”
“这些人!”
林奇问身边的马克,马克咽了一口唾沫。
在联邦生活的时间太久了,自由和平等之类的所谓的精神早已深深的刻入了他的骨髓中。
哪怕是在纳加利尔,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震撼过,那些人的表情,眼神,他们的动作,处处都透着绝望。
他哆嗦了一下,那是一种战栗,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是的,我看见了,林奇先生。”
他的态度变得很端正,这些画面让他不安。
林奇的目光也从外面收回来了,“这次我让你过来,就是我们合伙投资一家食品厂。”
“现在这里什么都缺,而且已经入夏了,今年的小麦只剩下一期,从现在播种到收获还有一段时间,数千万需要粮食的人口,我们不需要吞掉整个市场,只需要有一两个城市就能赚很多钱。”
“你做过食品厂,你有经验,你来做我更放心一些。”,他偏头看向马克,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而且我们是朋友!”
马克有点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胆怯,他干笑着迎合着林奇,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林奇先生,我以前……你知道,我叔叔在位的时候财政会给食品厂补贴,可如果没有本地财政给予我们补贴的话,食品厂其实赚不到什么钱。”
他说着朝着外面排得长长的队伍看去,“这些人领取救济食品看起来不需要花钱,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钱,但他们绝对花不起太多的钱来购买食物,这也意味着我们很有可能亏损。”
他说完之后就陷入到沉默当中,食品类的成本从某种方面来说很透明,精磨小麦粉一百克就是一百克,大麦芽五十克就是五十克,这些东西值多少钱都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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