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西格玛还在睡,千晔是不想叫醒他的。忽然又想起——这小子身上也有一堆麻烦。 昨天来了个果戈里,要是放西格玛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得来个什么其他的果戈里杀人灭口?他对西格玛印象挺好的,对方要是提前去地狱那也太可怜。 好在西格玛也睡得差不多了,叫两声就迷迷糊糊的起床去洗漱,两人左手一瓶牛奶右手一个面包,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坐在国木田车里。 千晔坐副座,西格玛和中岛敦坐后座。 国木田频频看千晔的方向,问:“昨晚的事情我听乱步先生说了,千晔你还好吗?” 千晔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我要是说好,您信吗?” 国木田干笑。千晔叹着气:“来到横滨后,一星期召唤出来的亡灵比我过去一年召唤出来的还多。这日子就没平顺过,你们是怎么做到在这里安居乐业的。” 中岛敦以为在问自己,挠了挠脸颊说:“也、也还行吧。年轻人嘛就应该多干活。”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情绪一下子低迷起来,散发着浓浓的丧气,“像我这种没亲没故的孤儿,如果不忙起来的话会被开除、流落街头,因为饿得受不了去抢劫,然后入狱的吧。” 西格玛傻乎乎的说:“入狱其实还挺好的,二餐有保证也有地方睡,如果罪行特殊还严重的话住的是单间,门口有专门的守卫可以提一些要求,在里面还提供报纸啊能看电视之类的,也要工作,工作还有收入呢。” 中岛敦惊讶的说:“是这样的吗?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耶!您懂的好多!” 西格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啦,主要是之前被抓的时候,条野先生给我科普的。如果不是立原先生给我做保证,我也出不来,也不能给千晔先生工作,住在牢房里虽然吃住穿都不愁,总归还是有点寂寞的。我比较喜欢人多一点的环境。” 中岛敦理解的点头:“但如果走投无路的话,坐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国木田有点听不下去了:“敦!不要莫名其妙的被牵着鼻子走好不好!坐牢一点都不好!你以后就见不到朋友了!” 西格玛:“也不一定,可以申请探视……” “西格玛先生。”千晔无奈的说道,“如果您教坏了中岛君,被泉君揍的话我是阻止不了的。我不会打架,而这种理由也不好意思召唤亡灵。” 西格玛吓得捂住了嘴,和同样被国木田吓到的中岛敦,惺惺相惜的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拿出手机,交换联系方式。 千晔干巴巴的说:“西格玛失忆过,只有最近二年的记忆,所以……还请不要介意。” “失忆啊……”国木田反倒是不好发作,反而有些同情的看了眼一脸傻气的西格玛,抿了抿唇说,“算了,敦能多个朋友也不错。这孩子的朋友还是太少了,就只跟侦探社里的人交流。”又说道,“我们互相约束吧,我回头做个问答稿,你要的话我复制一份给你。” 一问一答都有教育模板。 千晔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帮大忙了。多亏了有独步。” “▹()_▹” 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孤儿,一个是失忆患者,‘监护人’挺难当的。 中岛敦在车上和西格玛说悄悄话,说得眉飞色舞,抵达孤儿院后,就开始紧张起来。等下车的时候,看着打开的车门,表情有些勉强。他是个很顾虑他人感受的人,不想被别人看出他的怯懦,心一横牙一咬的下了车。 是他主动提出要给孤儿院拉资助的,他觉得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不是因为院长,而是为了这个孤儿院的未来。有了资助,大家就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即便这里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也曾经给他铸就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是个,它是安全的。尽管遭受了许多堪称是折磨的‘教育’,可他也在这里平安生活了十八年,比起他工作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从小就被迫走入歪路,更甚至早早死去的孤儿,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自己比他们苦。 人的苦难是没有下限的,在真正苦难的人面前,他甚至能被说一声幸福。而且,他还识字。 中岛敦觉得孤儿院带给他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识字。他有着被社员们称赞的文笔,看不出来是没受过学校教育的人,这让他在工作的时候省去了很多麻烦,能够快速的上手。 而在横滨,孤儿的识字率还是挺低的。就算是有父母的孩子,也多得是匆匆上几年学就出去工作。 中岛敦深呼吸几次,给自己加油鼓气,才拧眉严肃的看向孤儿院大门的方向。门口站着几名出来迎接的人,穿着统一样式的白色长袍,领头是一个留着妹妹头的中年男人,对方的视线犹如利箭一般,笔直的钉在中岛敦身上,似乎除了中岛敦以外,其他人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