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犯罪案件的调查和审判过程,远超常人想象地复杂。
到了年底,佳宁商业诈骗案的调查还无法圆满结束,更谈不上进入法庭审理环节了,而益大的问题则调查清楚了,即将提交给法庭宣判。
事实上,虽然益大堪称佳宁的影子,但钟正连从犯都算不上,他也是被陈松清蒙在鼓里,直到最后感觉不对头了,才开始调查陈松清,逼迫陈松清解决益大和自己的关联债务,可惜为时已晚,于是选择跑路。
得知自己的案子,将于下个月,也就是明年一月份,进入法庭审理环节后,目前被羁押在荔枝角收押所的钟正,感觉身上又轻松了几分,以至于出去放风的时候,都透着一种悠然自得的架势。
钟正毕竟不是社会最底层的平头百姓,加上暗中听了易慧强的话,向警方积极交代关于佳宁的问题,进而得到不少照顾,羁押期间待遇不错,住单间,甚至还能吃上普通级别的西餐,属于这里的特权阶层了。
最近,钟正所在的这个区,“搬”进来一个新邻居,即前恒隆银行董事总经理庄荣坤,倒是让钟正的放风,多了一个聊天的好伙伴,增色不少。
诸如健康、自由等等常伴身边、习以为常得近乎感觉不到的东西,往往在失去后,其宝贵之处才被意识到。
庄荣坤刚被关进来的那阵子,有多么不习惯,很好想象,长吁短叹,坐卧不宁。
钟正做为过来人,给了庄荣坤不少指导,还别说,效果不错,庄荣坤渐渐地适应了新环境。
这次放风,钟正、庄荣坤便又下意识地凑到了一起。
钟正打量着庄荣坤的气色,“庄生,这就对了,事已至此,就要看开一些。”
庄荣坤点了点头,“钟生一脸轻松,你的案子应该有眉目了吧。”
“快去赤柱监狱那里住了。”钟正感慨道:“庄生,你说奇怪不,之前跑路的时候,我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等被水警抓到后,反而心里安稳了;现在知道案子要提交给法庭审理了,简直是平静无波。”
庄荣坤笑了笑,他比钟正进来的时间晚得多,在外面自然消息灵通了,多多少少知道关于益大和钟正的事情,包括实锤和传闻。
说句老实话,庄荣坤对于钟正跑路,让儿子陷入父债子偿去蹲大牢风险的行径,非常鄙夷,只不过,现在大家属于难兄难弟,就没有必要较真了。
于是,庄荣坤不置可否地岔开话题道:“钟生应该是有贵人在外面施以援手吧,这也算得上一种造化了。”
钟正有些莫测高深地说道:“我被关进来后,就变成一粒棋子了,不听指挥,连在棋盘上停留的资格都没有,谁还会在乎我的死活。”
感觉到钟正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那种逃过一劫的窃喜,庄荣坤若有所思。
放风的时间极其宝贵,很快便耗尽,庄荣坤无精打彩地返回了自己的“单间”。
没过多久,庄荣坤接到通知,律师要见他。
庄荣坤顿时精神一振,随着警员,去见律师。
“庄生,庄清泉先生托我给你带句话,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尤其涉及到之前恒隆银行与其它银行的合作。反正,人家对我们不仁在先,那就不能怨我们不义在后。”律师直奔主题道。
庄荣坤打了个愣神,之前恒隆银行与其它银行的合作?那可多了,但要论银行间合作的密切程度,再加上人家对我们不仁在先的限定条件,肯定当属海外信托银行之于恒隆银行了。
要知道,当初双方可是相互派驻董事,并担任董事会副主席。
可惜的是,张明添去世后,张家对外人的猜忌日益严重,很快就把弟弟庄清泉扫地出门了,连带着恒隆银行和海外信托银行分道扬镳。
“清泉还有其它话带给我吗?”庄荣坤沉吟道。
“没有了。”律师回答道:“庄清泉先生正在为庄生积极四处奔走,我来见庄生,还要帮庄清泉先生印证一个问题,不知道庄生是否仍记得,张明添在世的时候,曾经把多明尼加财务公司的几张美元支票,背书给恒隆银行?在这里面,海外信托银行有没有问题?”
庄荣坤思索着缓缓分析,“从直觉来讲,这种眼花缭乱的操作肯定有问题,我怀疑这些美元支票的主人,在打支票兑现和贴现的时间差,用后面的支票贴现,去堵前面支票兑现的窟窿,但没有发现切实证据,而且匪夷所思,张明添得多糊涂,才能接受这种把戏,并且再费尽心思地掩人耳目?”
不知不觉间,庄荣坤和律师会面的时间也该结束了,而庄清泉很快便知道了哥哥的谈话内容。
“如果推测是真的话,那张明添的玩法,可比通过极低抵押把银行存款装进自家腰包,高明多了。”庄清泉喃喃自语,“如此比较起来,我大哥被关进去,有点冤啊。”
过了一会,海外信托银行的内部消息,也传了过来,让庄清泉不由眼前一亮。
毕竟,庄清泉曾经在